目睹丈夫出轨闺蜜,我气晕在大街上。

醒来时发现身边多了一位陌生男子。

他带着面具,说:

“我可以帮你复仇。”

我同意了,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帮我。

直到我摘下他的面具……

1

我提着一大袋菜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忍不住雀跃。

一个月前蒋泽说要出国工作一周,却一直被琐事缠身拖到今天才回。

我满心欢喜地计划晚上亲手下厨好好犒劳他一下,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今天不回去,我陪着你。”

“你老婆没意见?”

“提她那个黄脸婆干什么,晦气。”

我转头看见一对男女腻腻歪歪地朝酒店走去。我呆滞在原地,菜撒了一地。

那不是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丈夫吗?

我浑身发抖,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蒋泽。”

心里却在祈祷,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蒋泽回过头,看见我后明显一怔,马上将手从旁边女人身上扯下来,慌张朝我跑来,“妍妍你听我……”

啪!

我给了他一巴掌,眼泪终于绷不住流下来,我哭着大喊,“蒋泽你居然在外面找小三!你根本没去国外是不是!你根本不是在工作……”

越多越来的路人围过来。

蒋泽脸色难看,拽着我的手说:“妍妍我们回去再谈好不好?”

我已经失去了理智,甩开他的手抓住旁边的小三,当看清她的脸我彻底呆住了。

“沈安然?”

我最好的闺蜜。

“你们为什么……”

我哽咽到说不出话,泪流满面,指着他们俩,“你们……你们对得起我吗!”

我已经顾不上所谓的形象,扑上去就要打沈安然,边打边骂,“你个狐狸精,丑婊子,去死去死!”

蒋泽根本拦不住我,场面一度混乱。

“我打死你,打死你!”我已经杀红了眼,看见地上有个东西就捡起来朝沈安然丢去。

“啊!”沈安然捂着划破皮流血的脸惊叫着。

啪!

一声清脆地耳光声。

“江妍你够了!”蒋泽吼道。

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看着他,他继续骂道:“我出轨怎么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黄脸婆一个,我对着你都硬不起来……”

我呜咽着,“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喘不上气,大脑极度缺氧,视线渐渐模糊。

噗通——

我晕倒在地。

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听见蒋泽说,“我们走,让她死街上。”

2

“来来来寿星快许愿。”

一堆人闹哄哄围在一张课桌前,我被推到蒋泽身边,害羞地低着头。

蒋泽带着生日帽,将我一手揽住,笑骂道:“你轻点推,等下摔到妍妍了。”

“哟~”

一阵酸溜溜的唏嘘声。

蒋泽闭眼许了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有人问:“泽哥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蒋泽看着我,眼神格外温柔,“祝江妍考上理想大学,开开心心一辈子。”

“哟~”

又是一阵酸溜溜的唏嘘声。

我红着脸垂下头,轻轻扯了下衣角,蒋泽将头偏向我。

我问:“你怎么不祝福你自己?”

18岁的蒋泽笑着对我说:“因为我爱你胜过一切。”

咯噔一下,我从梦里醒来,望着寂静的黑暗喘着气,梦到以前的事了。

眼泪又滚落下来,我将脸埋进被子里呜呜地哭着。

咔嚓——

房间的灯被打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端着水走进来,高高瘦瘦,“你醒了?”

我从痛苦中惊醒,“你是谁?”

看清屋内环境——这是蒋泽给我买的公寓,但我从没来住过,“我为什么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该先回答哪个?先喝口水吧。”

他将水递给我,我警觉地看着那杯水,不说话。

他只好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我叫阿归,你晕倒在大街上,我把你送回来的,然后你一直不醒我只能在这守着。”

我红着眼死死盯着他,希望从他眼睛里找出撒谎的表现。

可惜他坦坦荡荡直视着我,我放松警惕,“谢谢你的照顾,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我就站起来准备送客,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又摔回去。

“诶医生说你摔到了脑袋,这段时间要卧床静养。”

我疼得眼泛泪花,阿归马上去拿药给我,我想也不想就咽下去了,疼痛这才缓解。

头不疼了,心开始疼,我又想到蒋泽离去时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走,让她死街上。”

我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阿归明显慌了手脚,“你别哭啊。“

我哭得更大声了,不敢相信蒋泽居然抛弃了我,无处发泄的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冲破点,我跟这个可疑的陌生男人讲述我和蒋泽的故事。

3

高一(8)班。

“蒋泽。”

蒋泽冷冷丢出一个名字。

讲台下议论纷纷。

“他看起来好凶。”

“听说他还打老师,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转学到我们这。”

……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暗道:“以后还是避着他走为好。”

“你前面有人吗?”

我身躯一抖,“没没有。”

我就这样和蒋泽成为了前后桌。

一个年级第一的乖乖女,一个臭名昭著的小混混。

我原本以为我们不会有任何瓜葛,没想到在我递给蒋泽一个创口贴之后,他开始疯狂追求我。

送早餐,接热水,帮我值日……

我开始躲着他走,忍不住和好闺蜜沈安然抱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追我。”

沈安然目光幽幽,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不如这样……”

“啊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啊,你难道真想和他在一起?”

“不想……”

我向老师举报了蒋泽骚扰我,蒋泽被全校通报批评,强制回家反省一周。

他将我堵在墙角,我慌了。

他却盯着我的眼睛,突然鞠躬,“很抱歉让你感觉被骚扰了。”

我还没回过神,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感觉一阵内疚。

他离开的那一周,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被校园霸凌了。

“年纪第一的妈妈居然有精神障碍,那你是不是也是精神病啊哈哈。”

他们抓着我的头发,手里拿着我贫困生申请资料。

“还给我。”我红了眼,伸手去抢资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资料到了他们手上,明明我让安然帮我交给老师了……

“精神病还能考第一?你的成绩不会是抄的吧?”

“还有家庭年收入三万哈哈,我爸一个月就能三万,江妍你家怎么这么穷啊?”

他们放肆大笑着,我自卑隐瞒的家庭被搬到台面上,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可笑。

我哭了。

班上同时开始排挤我,嘲笑我,往我桌子里塞死老鼠活蜈蚣。

一切结束于蒋泽返校的那天。

他看见我面色平静习以为常地从课桌里掏出一个老鼠尸体,旁边几个罪魁祸首却在哈哈大笑。

他扑过去将笑的人打了一顿。

他又背了处分,这次差点被退学。

我给他伤口涂着药,眼神黯淡无光:“值吗?”

他却没正经地笑着:“当然值得啊。“

他说:“江妍有我在,以后没人可以欺负你。”

我拿棉签的手微微一抖。

他嘶了一声,“疼。”

“抱歉。”

我不敢和他对视,但不可否认我心动了。

后来有蒋泽确实没人欺负我了,我从别人那得知蒋泽打那个老师是因为那个老师猥亵女生,我渐渐对蒋泽改观了。

原本以为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意外却发生在距离在高三的寒假。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欢乐乐过年。

我和爸爸却在冰冷的医院守在妈妈病床前,乳腺癌晚期。

手术费加后续治疗费用要五十几万,对于我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爸爸把我叫出去,“妍妍你去打工吧,打几年工等熬过这个这个难关再读。”

“爸……”我瞬间哭出声。

我哭着求我爸说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但爸爸无动于衷。

我跑出医院奔跑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突然被蒋泽撞见,他拉住我问:“怎么了?”

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带到他家,安抚我睡着后就出去了。

第二天他送我回去时,爸爸站在屋门前,眼睛通红,“你想读就继续读吧。”

后来结婚之后我爸才告诉我,那一晚蒋泽到医院找到他,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求我爸让我继续读,他可以打工供我读。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就这么跪了一晚。

我爸想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看见他还跪着那,终于叹了口气同意了。

我终于可以继续读书了,但我不知道我读书的前居然是蒋泽打工赚的。

我只知道他经常逃晚自习,脸上总是有伤,上课总是打瞌睡。

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背,“醒醒,醒醒。”

蒋泽极力睁开眼睛说了句好,然后又睡了。

我没办法,只能更认真地听,然后课后帮他补。

那年高考,我考上了理想大学,蒋泽考上了二本,妈妈的病情也得到好转。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展,毕业后我辞职陪他创业,熬过挨饿受冻的那几年,公司终于上市了,他在最春风得意时向我求婚,发誓只爱我一个人,会让我幸福一辈子。

我相信了。

没多久我们有了孩子,为了孩子,我选择留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妇。

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我哭得撕心裂肺,甚至喘不上气来。

阿归在背后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他一直沉默地听我说完,突然说:“你想报仇吗?”

我哭声一愣。

“我可以帮你报仇。”

4

愤怒和仇恨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同意了。

阿归就这么留在我家照顾我,我整日躺在床上流泪,泪都流干了。

“起来吃早餐吗?”

“不吃。”

“多少吃点吧,对胃不好。”

我无奈接过他手里的粥,我确实胃不好,高中时因为挤时间学习吃饭急导致的。

他将窗帘拉开,阳光照得屋内敞亮。

我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瞧着阿归的面具。

“你为什么要带一个面具?”

“哦小时候脸烧伤了怕吓到别人。”

我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哦了一声,低头喝了口粥。

皮蛋瘦肉粥,我的最爱。

喝碗粥,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帮我复仇?”

“你想让他有什么下场?”

我思考了一下,“我要和他离婚,女儿归我,公司也得归我。”

“好。”阿归答应得很爽快。

我其实有点不相信他,毕竟他听声音青涩像个少年,但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好。

过了几天我伤渐渐好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一晚,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发呆。

咔嚓——

阿归推开密码门走进来,身上全湿了。

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还没睡?”

“睡不着。”

我皱着眉,他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过来吃蛋糕吗?老式奶油蛋糕,你的最……”

“不用了,晚上吃奶油长胖。”

我看见阿归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明天想回家一趟。”

“行,我陪你。”

我进入和蒋泽的家时,保姆阿姨有意拦着我,“太太您还是别进去了……”

“安然的药放那里?”蒋泽拿着湿毛巾出来,看见我后明显一愣,不是内疚,而且愤怒,“你还有脸回来,安然的脸都被你毁容了!”

他气势汹汹地朝我过来,阿归马上挡在我身前。

蒋泽瞪大了双眼,“江妍你他妈背着我养男人!”

我懒得解释。

两个男人身高差不多,身形却差了挺多,一个肥头大耳,一个清瘦挺拔。

我将阿归扯到一旁,免得等下打起来,他吃亏。

“我过来收拾东西,给新主人腾位置。”

我原本想装无所谓笑一笑,但实在抬不起嘴角就算了,阴沉着脸进去卧室。

沈安然过来躺在属于我的位置上,娇滴滴地喊道:“泽哥哥……”

我冷冰冰道:“是我。”

沈安然双手环胸靠在床头,俨然是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你回来干什么?这是泽哥哥的家,麻烦你滚出去。”

我看着她脸上的疤,放肆大笑,大笑过后恶狠狠瞪着她,“沈安然你等着!”

“江妍你又对安然做什么!”蒋泽马上冲进来护住沈安然,“我是看我们这么多年夫妻的面子上才对你客气,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敢!”阿归一把揪住蒋泽的领子,攥紧的拳头遏制不住地发抖。

他带着面具,但我也能知道他现在有多愤怒,虽然我不理解他为什么比我还愤怒,但管他的,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只收拾了几件衣物和一些文件,去书房时无语看见桌上的合照——那是高三拍的,我和蒋泽都还穿着蓝白的校服,他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神采奕奕,而我羞涩地笑着。

青春如此美好,但现在看心脏却传来一阵刺痛。

我拿起那个相框丢地上,摔得稀碎。

阿归进来看到这一幕,捡起地上的照片看了眼,静默了几秒,“就这么丢了,不要了?”

我转身离开,“不要了。”

正当我准备去女儿房间时,蒋泽一把拦住我,“江妍你休想带走媛媛。”

我觉得搞笑,“你这几年对媛媛不闻不问,现在有什么资格不让我带走!”

“我已经找了律师,你现在没钱没工作根本不具备养女儿的资格,就算离婚女儿也归我。”

公司还没夺回来,我还不打算离婚。

但想到宝贝女儿要跟这对狗男女待在一起,我怒不可遏道:“媛媛必须跟我!”

“她姓蒋,她就是我蒋泽的女儿!”

沈安然不知何时出来了,扶着墙壁故意装柔弱道:“妍妍是怕我亏待媛媛,放心哦,我会向对待亲女儿一样照顾媛媛的,而且媛媛也很喜欢我。”

“听见没,这里不需要你了,你滚吧。”

我差点一口血喷到他们这会一唱一和的狗男女身上,最后闹到保安把我们两个赶出来。

“媛媛在哪个学校?”阿归突然问。

“星志幼儿园,怎么呢?”

阿归冲我一笑,“偷孩子去。”

我们开车到幼儿园门口守着,两个人站在校门前张望着生怕错过了。

阿归时而踮脚张望,时而左摇右晃,神色焦灼。

我问他:“你干什么?”

“我有些紧张。”

我古怪地望着他,居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欣喜与期盼。

打了下课铃,小朋友都由老师领着带出来。

我看见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媛媛。”

“妈妈!”媛媛扑进我的怀抱,“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媛媛好想你。”

我心头软得一塌涂地,“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上车时,我犯难了。

媛媛是个非常排除陌生人的小孩,但现在不得不让她和阿归坐在一起。

我还在想怎么媛媛解释,没想到媛媛自己坐上后座,爬到阿归腿上,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到面具啊。”

“因为我蝙蝠侠。”

阿归逗得媛媛大笑,两个人的关系瞬间拉近。

我觉得稀奇,但也庆幸。

我发动汽车朝公寓驶去,阿归抱着媛媛打打闹闹。

媛媛突然指着他的手心惊讶道:“诶我爸爸手心也有一颗痣。”

5

我闻言一愣。

阿归对媛媛说:“这个很正常哦,你看媛媛手背是不是有颗痣,世界上同样有人手背上有痣。”

“这样呀。”

我收回目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我没时间思考这些,就像蒋泽说的,我现在没钱没工作,根本不具备抚养媛媛的能力,我得快点夺回公司。

我翻阅着股份合同,幸好我没傻到将手里的股份全部转给蒋泽。

休息一周后,我整理好心情去公司上班,阿归则留在家里陪媛媛。

这家公司是我和蒋泽一起打拼创立的,不过因为因为做全职太太,我已经四年没踏进来过了。

一进门,新员工都好奇地望着我,倒是有几个部门经理认出我来了,纷纷喊:“江总好。”

我微微点头,准备趁电梯去我的办公室。

却听见后面有人说:“她是谁啊?”

“蒋总太太,江副总。”

“她是蒋总太太,那沈经理呢?”

我笑容僵住,等到了原来的办公室,上面挂的名字却是沈安然。

我深呼吸一口气,直冲总裁办公室,蒋泽吓了一跳,“江妍?你来干嘛?”

我冷笑一声,“我的公司你说我来干嘛?”

蒋泽面露虞色,但他没资格赶我走,我也是大股东。

“你把沈安然安排进来了?”我质问道。

“我爱安排谁安排谁。”

“我管你安排谁,中午之前把办公室清出来给我,不然我就把你这全砸了!”

撂下狠话,我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但一上午我也没闲着,召集各部门经理开了个会,大概了解了公司的情况。

不容乐观。

整理完报告,我出去准备叫小助理帮我送一下,却无意听见几个员工聚在茶水间聊天。

“我觉得还是安然姐好。”

“她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我咳嗽一声,那几个人顿时噤声,而我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我准备请全公司吃饭,麻烦你们帮我去说一声。”

“好好的。”

没想到沈安然在公司地位居然这么高,我冷笑一声。

晚上司机送我回去时已经是深夜,我浑身酒气,倒没醉就是脑袋晕沉沉转不过来。

我推开门,媛媛举着一个小飞机模型跑过来,模型撞到了我的腿上,“啊飞机坠机啦。”

阿归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系了围裙,“回来了?给你做了夜宵。”

我难得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将媛媛抱起来,把脑袋蹭了蹭她的脑袋。

“哈哈哈妈妈痒。”

阿归走过来,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我陪媛媛玩了一会儿就坐在餐桌上吃夜宵,问道:“媛媛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有哦,媛媛很乖乖哦。”

“是吗?”

难得,媛媛平时特别调皮,她都镇不住她。

阿归递给我一碗汤,“醒酒汤,喝了好受一点。”

我喝了一口,暖暖的很舒服。

晚上我和媛媛一起睡,就在我意识朦胧要睡着的时候,媛媛突然凑过来,小声说:“我见过阿归哥哥。”

我哼了一声,眼睛都睁不开,“你在哪见过?”

“在家里。”

我闭上眼睛彻底睡着了。

6

这几个月我开始从底层带小组做项目,亲力亲为,终于得到了员工的支持。

“江总不好了。”小助理跑进来。

我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怎么呢?”

“我们的数据出了问题,甲方那边不通过,而且现在来公司说要撤销项目。”

“怎么会出问题?之前都核实过了。”我腾地一下站起来。

我慌忙下楼,在一楼大厅遇见了甲方,身旁陪着沈安然和蒋泽。

沈安然:“江总当了这么久的家庭主妇对业务难免不熟……哈哈王总愿意把这么重要的项目给我,我当然不负王总赏识。”

我气得牙痒痒,心里知道肯定是沈安然动的手脚。

我笑脸迎上王总,“王总好,这次疏漏实属是我们组的失误,但……”

王总伸手打断我,“不用解释了,我已经决定将项目交给沈经理。江副总啊,有的人不适合干这一行就不要硬闯,两败俱伤对不对?”

我笑容僵硬,“谢谢王总指点。”

回到家我心力交瘁地倒在沙发上,阿归从媛媛房间出来:“累了吗?”

“媛媛睡了吗?”

“刚刚睡着。”

这几个月阿归和媛媛相处得格外好,居然没有吵着要爸爸,也算让我省心了。

我躺在沙发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阿归从房间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我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

“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我不敢置信地一页一页翻看,聊骚记录、赌博记录、借条、银行贷款合同、人身保险……

我的目光锁定在保险那一页,被担保人蒋媛媛。

受益人,蒋泽。

结合刚刚看到的借条和贷款,我只觉得手脚发冷。

我不顾阿归阻止摇醒媛媛,“媛媛你什么时候签的这个!”

媛媛被我吓到了,阿归赶紧抱住媛媛,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爸……爸爸带我去的……呜呜妈妈好凶。”

我全身虚脱倒在地上,攥着合同的手剧烈颤抖。

原本以为蒋泽顶多是对我没有爱情了,没想到他居然想用女儿的命去抵债。

我歇斯底里大哭着,恨自己爱上这么一个人渣。

阿归安抚好受惊的媛媛,又来我房间照顾我。

我双眼空洞望着天花板,声音沙哑:“你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

“我说过会帮你。”阿归帮我盖好被子,语气温柔,“睡吧。”

我彻底对蒋泽绝望了,我将蒋泽赌博负债几千万的消息放出去,公司董事会反响巨大,年底股东大会上一致决定免去蒋泽的总裁职位,我顺利接管公司。

散完会,蒋泽拉住我,蓬头垢面,看起来最近过得不太好,我却暗自冷笑,活该。

“江妍是不是你搞得鬼!”

“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就要知道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我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

媛媛幼儿园放寒假了,我便带她一起回老家过年,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妈妈在我大二那年去世了。

小年那天正好是我生日,父亲大清早就出门了,回来时提着一个蛋糕盒。

我打开看是一个老式奶油蛋糕。

父亲笑呵呵地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窗外突然闪过一条闪电,顷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突然记得阿归也给我买过一个蛋糕,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明明他带了伞却依然淋湿了全身,偏偏蛋糕盒没湿。

父亲将窗户锁好,抱着媛媛来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我心不在焉地吹完蜡烛吃蛋糕,吃了一口蛋糕,很甜很腻。

父亲问起了我和蒋泽。

我撒谎道:“他忙,没时间来。”

我没有和他们说过离婚的事,媛媛也不知道。

父亲叹了口气,“你们一路走来不容易,好好珍惜对方。”

我没说话,却知道父亲大概猜到了。

晚上我和媛媛睡在我的小房间,里面陈设没变,媛媛在玩寻宝藏的游戏。

她突然从一个盒子里抱出一个落满灰尘的乌龟模样的罐子。

“妈妈看乌龟诶。”

我正在回在处理工作的事,敷衍地嗯了一声,头都没抬。

媛媛自顾自玩起来,不小心打碎了罐子,里面的东西瞬间滚落一地。

我急忙起身,“怎么了……”

我看着满地的折纸星星愣住了。

“妈妈对不起,我把你的罐子摔破了。”媛媛大哭起来。

我将媛媛抱起放在床上免得踩到瓷片,自己蹲下来收拾,捡起一个星星,看见上面似乎写了字。

我拆开看。

【妍妍十八岁生日快乐,要永远开心】

我想起来了,这是蒋泽送我的18岁生日礼物。

再拆开一个。

【阿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要开开心心。】

【老李今天是不是骂你了,别听他的,你一定会考上理想大学】

【多笑笑,要一直开心】

我的眼睛不知觉湿润,手抖地继续拆星星。

记得高三那年真的很难熬,母亲重病,父亲一夜白头,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成绩一落千丈。

而蒋泽会陪我一起去医院照顾母亲,端水喂饭完全不介意,会在我为了成绩偷偷哭时,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会偷偷给我买甜食哄我开心,会……

眼泪砸在纸条上,瞬间出现豆大般的印记。

我伸手抹了一下眼睛,继续拆。

【哎呀这星星怎么这么难折,肖凡那小子还骗我说折九百九十九颗可以许一个愿,鬼信】

【这是第九百九十九颗,祝江妍永远开心】

我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他皱着眉一边抱怨一边折的模样。

【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个乌龟吗?其实不是因为你像缩头乌龟一样胆小,而且你像乌龟一样坚韧顽强】

我陷入了回忆,记得当时蒋泽将这个乌龟罐子递给她时,他兄弟问为什么要送这个?

他说:“因为江妍就像乌龟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是说我胆小,我也以为,反驳道:“你才是乌龟。”

他大笑着。

我记得我生气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为了气他天天喊他阿龟、阿龟、阿龟……阿归。

我不由想起独自在家的阿归,点开微信准备给他发句小年快乐,却看见他凌晨卡点给我发的。

“妍妍二十八岁生日快乐,要永远开心。”

7

年后我向蒋泽提出来离婚,他不同意,哭着求我,“妍妍求你了,我要被那些追债的打死了……”

我表面上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但内心还是心软了,打算离婚后最后帮他一次。

但他死活不肯签离婚协议,只能打官司。

那段时间算是我最放松的日子,公司正常运行,媛媛和阿归陪在我身边。

“妈妈我想听童话故事。”

“好妈妈给你去那童话书。”

我在房间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童话书,便敲了敲阿归的门,没人应,我推开门进去,没有人。

我皱了下眉,这么晚了,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我在他书桌上找到了媛媛的童话书,旁边摆了几个木头小玩具。

我哄睡媛媛已经是夜深了,阿归还没回来。

这已经是第八次阿归凌晨才回家,等他房间黑灯没动静后,我悄悄溜进去。

我打开他的手机,小心翼翼拿他手指解锁,点进微信,想看看是哪个小美女勾得他宿夜不归。

可我却看见他的微信置顶是沈安然。

我如雷劈似得点进他们的聊天记录。

【别说了烦死了,江妍那个鬼婆娘不同意】

【你最近躲好,钱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泽哥哥,你来陪人家嘛】

我忽而皱起眉头,泽哥哥?

我突然发现阿归的微信头像为什么和蒋泽一样,我点进他的朋友圈,一条条仔细翻阅。

心里无比确定一件事。

这就是蒋泽的微信!

我震惊地望向熟睡的阿归,心里发慌,他到底是谁?

对啊,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蒋泽的微信?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知道我家密码?为什么知道他冒雨给我买蛋糕?为什么媛媛那么亲近他……

之前隐藏的端倪全都浮出水面,我颤颤巍巍伸向他的面具。

只要摘下面具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的手触碰到他的面具……

“江妍。”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阿归睁开眼睛,握住我的手腕。

完蛋了,我想。

但没想到他只是把我的手从面具上拿下来,“等官司打赢了,我就会走,你不用担心。”

他对我笑了笑,我却莫名觉得他的笑里有一丝悲伤。

为什么?

8

开庭那天,我化了全妆,穿着久违的裙子出席,准备和自己十四年的青春体面告别。

可当法官将媛媛的抚养权交给蒋泽时,我不顾形象的大吼:“为什么!”

媛媛被蒋泽牵着,哭着喊我:“妈妈。”

我看向一旁偷笑的沈安然,咬牙切齿道:“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那是我的女儿!”

蒋泽面容枯槁,眼睛布满红血丝,“妍妍,看着我们夫妻一场,你给我两千万我就把媛媛给你。”

“蒋泽她也是你的女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能怎么办!催债的已经拿着刀到我家去了!你说我怎么办!”蒋泽嘶吼着,居然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刀架在媛媛脖子上。

我傻了。

媛媛吓得大哭,拼命挣扎,“妈妈救我,妈妈……”

“你先别激动,我给你,多少我都给你。”

蒋泽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怎么过的吗!你怎么这么心狠!”

他情绪愈发激动,刀尖已经抵到媛媛的脖子,鲜血流出。

“不要!”

嘭!

阿归冲上来将蒋泽踹飞两米远,又扑上去揍他。

两个人男人扭到成一团,我快速跑过去将媛媛抱进怀里。

“去你妈的!”蒋泽一拳揍到阿归脸上,面具滚动一旁。

我看见蒋泽瞳孔睁大,表情震惊到呆滞,握紧的拳头慢慢、慢慢松开。

阿归狠狠揍他,他居然完全不还手。

我说:“够了。”

阿归才捡起面具戴上,牵着我的手回家。

车上,媛媛哭累了,躺在阿归腿上睡着了。

我透过后视镜看到阿归一下一下抚摸着媛媛的脑袋,突然仰面捂着眼睛发出压抑的哭声。

我急忙刹车:“你怎么呢?伤到了吗?”

“对不起。”

我愣住了。

阿归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申请了重审,第二次开庭时蒋泽脑袋绑着绷带,低垂着脑袋。

法官宣布结果前,他突然站起来选择净身出户,自愿将媛媛的抚养权交给我。

我很震惊,但总算夺回了媛媛的抚养权。

从法庭上出来,晴空万里。

阿归牵着媛媛在等我。

我开心地走过去告诉他们结果,没想到蒋泽向我们走过来。

我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

蒋泽对我一鞠躬,真诚道。

“对不起。”

他对媛媛一鞠躬。

他转向阿归,表情沉重地注视了他几秒,然后深深鞠躬,“对不起。”

刹那间无数条模糊不清的蛛丝马迹交汇在一起,我心脏怦怦跳。

不可能,不可能……

我猝不及防摘下了阿归的面具。

“啊!”我捂住嘴巴,眼泪瞬间流下来。

蒋泽热泪盈眶对我微笑着,“妍妍。”

不,准确来说是18岁的蒋泽。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泣不成声,18岁的蒋泽轻轻拥抱了一下我,又轻轻抱了一下媛媛,“我该走了。”

说话间,我看见他的皮肤慢慢化为灰烬飞向空中。

我拼命去抓那些灰烬想留住他,“你别走你别走……”

“妍妍,没用的,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为什么?”我哭着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18岁的蒋泽笑着对我说:

“因为我爱你胜过一切。”

9

距离18岁的蒋泽离开已经三个月了,我带着媛媛继续生活,蒋泽改过自新还完了贷款,经常来偷看我们。

我忍无可忍敲了敲车窗,蒋泽尴尬放下车窗,“我就来看看你们……”

“不需要请回吧,再有下次我就搬家。”

“别别……好我走。”

28岁的蒋泽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但我永远爱着18岁的少年。

合上电脑,我揉着酸疼的眼睛,突然看到书桌上的合照。

是蒋泽书房那张。

阿归居然带回来了,我洗衣服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妈妈,你快来。”

“怎么呢?”我起身,发现媛媛正在阿归房间里面。

“一封信!”媛媛举着一封信。

我接过打开。

致爱人江妍。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蒋泽,18岁的蒋泽。

相信我的到来一定吓了你一跳,不过别担心我是来保护你的。

你可能不相信,但世界上确实存在时空隧道,我通过隧道看到了你的一生。

被出柜、被家暴,最终抑郁自杀,死于28岁。

我无法接受。

年少的我无法原谅现在的自己。

所以我冲破时空屏障来到了这个世界。

现在帮你复仇成功,我很开心。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继续和我共度余生,我只希望妍妍能开开心心一辈子。

我爱你。

希望你不要后悔爱过18岁的蒋泽。

读完整篇信,我早已泪流满面。

媛媛举着木头小玩具逗我开心,“妈妈你看这是阿归给我做的恐龙,嗷呜嗷呜,妈妈别哭啦。”

我看着那一箱精心雕刻的玩具,再也绷不住痛哭起来。

而书房里,阳光恰好照在相框上。

18岁的蒋泽永远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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