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杀与罚

“最近，我认识了一个人。”路晨书缓缓道。

　“他也会炼药，虽说比不上韩骁，但只要拿到样品，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丹药来。”

　路晨书喝口酒，继续道：“那这样，父亲就不用单单只买韩骁的丹药了。”

　“你要我去偷样品？”韩俊道。

　“嗯。”路晨书道。

　韩俊定定看着他，像看一个傻子似的，忍不住笑道：“你不会跟你爸商量商量拿他买的丹药？现成的不用去偷？你他妈傻吧。”

　路晨书看着他，同样宛如在看一个智障，道：“我傻？你他妈才是傻比呢，我不是为了不想让我爸知道，我至于去偷？”

　韩俊眨眨眼，嗤笑：“草。”

　喝一口酒，韩俊继续道：“那偷了药，做样品，然后呢？”

“这步完了，下一步，把他引出来，废掉他。”

　韩俊沉默一会儿：“你一面想你爸有丹药吃，一面还想废韩骁，你可真是个孝子。”

　路晨书阴沉起来：“那老东西，怕自己没药吃，我手脚断了，连问都不问，还把人供成个爷爷，还让我下跪......”

　他捏着酒杯，颤抖着，继续道：“我他妈不废了韩骁，我誓不为人！”

　说完，路晨书猛地摔碎了手里的杯子。

　韩俊端着酒杯愣在原处。

　平静下来，路晨书伸出一根手指，命令似的，对韩俊道：“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动他的时候，你我都不能露面，懂么？”

　韩俊想了想：“好。”

　......

　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不曾停止。

　韩骁一动不动地躺着，若现在有人看到他，一定会被吓出魂来。

　他全身的衣服都被撕烂，脸已经肿得变了模样，身上数不清的伤口，缓缓往外渗着血。

　只不过，现在这些伤口都被人好好地包扎了起来。

　两天前，当一个人要把他送医院去的时候，他拒绝了。

　那人问他为什么，他说麻烦。

　他从衣服里拿出几枚丹药塞进嘴里，而若不是那几枚丹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韩骁睁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子里的天花板。

　事实上，他现在连闭眼都觉得疼。

　他身旁坐着一个看起来很柔弱却很漂亮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送着汤药。

　韩骁身体动不了，思想却很是灵活。

　他想起三天前那个雷雨交加的下午。

　......

　数不清的人堵住了韩骁前面和后面的道路。

　他们手里有人拿着金属球棍，有人拿着刀，还有人拿着钢管。

　韩骁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这段时间里，自己好像惹了许多人，或许这些人是他们联合起来的也说不定。

　但他们很显然都有着同一个目的，那就是自己。

　雨水迅猛而瓢泼地从灰色的天空上灌下来，韩骁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了嘴里。

　雨中的刽子手们不说话，或许他们也有呐喊，但已被雨声洗刷成了沉默。

　他们挥舞着武器冲过来，几秒钟时间里，韩骁的衣服迅速被撕裂，身上的肌肉似乎比往常大了一倍不止。

　怒吼一声，韩骁同样迎着他们冲过去，一根钢管斜斜打下来，韩骁稳稳抓住，另一只手揪住对面人的衣领，往后一抛，那人径直飞了出去。

　混战，无数的砍刀、球棍、钢管之类的武器在雨中挥舞，韩骁掠过一人，抢下一支球棍，四面击打，宛如一头疯狂的野兽。

　雨水四溅，不止有坠在地上的雨，也有击打在人身体上闷响而各处奔溅的雨，雨中听不到人的嘶喊，只有重重的击打声。

　韩骁喘着粗气，衣服近乎全部撕裂，如布条般挂在身上，而他周遭横七竖八躺着满地痛苦呻吟的人，大雨中，还能站立的只有他一个人。

　雨，仍喧嚣不止。

　闪电蓦然撕裂了天空，一声炸雷随后响起，似乎要把这座城市给击个粉碎。

　一把飞斧旋转着切过雨线，从不知名的地方被人掷过来，“嘭”地一声闷响，砍在韩骁身旁的电线杆上，抖抖瑟瑟个不停。

　紧接着，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自模糊的雨中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奔而至，猛地跃起，朝韩骁踹过来。

　韩骁两臂迎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可这一脚的力度大到难以想象，韩骁忍不住一声闷哼，原地往后飞去，重重撞在身后一堵墙上。

　这一脚，似乎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踹得变了位置。

　韩骁艰难地爬起来，看着身前几米处的神秘人。

　这人明显与先前那伙人不是一起的，因为那伙被他打倒的人早已跑干净了，若是一起的，他们不会跑。

　韩骁想不通眼前人是谁，但他知道，就凭刚才那一脚，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神秘人似乎冷笑了下，缓缓走过来，那强大的气场使韩骁呆呆愣在了原地，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揪起韩骁来，只一只手，提着他走到街道正中，另一只手慢慢攥紧，青筋似乎要从他的小臂上崩裂出来。

　雨，下得似乎比之前更迅猛激烈了。

　那一刻，韩骁明明还有拼死一搏的力气，可他突然就放弃了挣扎。

　他抬头盯着天空上坠下的雨，感受着那冰凉温柔击打在自己脸上，静静等待着那一拳挥过来。

　等了很久，那人突然把他扔在了地上。

　韩骁挣扎看过去，神秘人的对面，出现了另一个人。

　那人与神秘人针锋相对，站在不远处冷冷对峙着。

　他们似乎是对头，他们似乎都拥有着令人可怕的实力。

　韩骁不再看，他也不再想，这一切已出乎了他原本的预料。

　他落入陷阱，打退了那伙人，可在那伙人之后，来了另一个想要他命的人，这人没有杀自己，是因为雨中来了第三伙人——也是一个人。

　那第一波人和之后来的第一个人是来杀他的，这很确定，而那第三伙人，雨中来的最后一人：

　他是来救自己的？

　或是他是为了抢自己的命而来？

　韩骁已没有力气去想。

　他在肆意淌着雨水的路上爬，爬了很久。

　直到某一刻，他看到了橱窗后面，一束郁金香。

　他敲玻璃，里面一个女孩跑出来，尖叫。

　她颤抖着说，我送你去医院。

　他胡乱从衣服里掏出几枚丹药来吞下，倒在她腿上说，你别送我去医院，太麻烦了，你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帮帮忙，把我收拾收拾，我很快就好了。

　谢谢你。

　他在昏迷之前说了这么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