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参加同学聚会是真的,但是这个晚宴,我就更不想参加了。
其他人讽刺我,这也是常事。反正都是同学,我自然之道他们的脾气秉性,但是这晚宴,搞不好丢的就是我跟我爹的脸面。
“不管怎么说,我既然已经答应人家要去了,就得做到。”
唐锦绣顿了顿,面色难看,片刻问道:“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让我跟你去宴会?”
唐锦绣冷哼了一声,抱着臂说道:“谁让你一定去了,别给自己贴金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了,不要就随便。”
她说完,也没有再坚持,莫名其妙地来又慌慌张张地离开。
我一下午都在思量一个问题,唐锦绣为什么要我去晚宴,为了算计我?那也不用这幅样子,我现在这种状态,被她这个资本家搓长捏扁还不容易?
我摇摇头。
严思欣似乎很怕我跑掉,仿佛那个所谓的同学聚会场合,是给我开的。
“你们下班可真晚。”
严思欣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短裙,这个我在唐锦绣身上也见过,她还拎着一个名牌的包,脖子里挂着水晶项链,就差脸上写着,“我特别有钱”这五个字了。
“还没到八点吧。”
我看了一眼天色:“我得回家一趟。”
“也对。”
严思欣看了一眼我的衣服:“你要穿着这么穷酸,到时候还以为风嘉穷的,给你的工资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那她算是说对了。
我来风嘉,连工资都没有。
“你在哪租的房子啊。”
严思欣蹬蹬就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撩着头发,露出来漂亮的锁骨。
“我没租房子。”
严思欣点点头:“租房太贵了,是蹭的谁家房子住的?”
我不想跟她多谈,就在公交站牌前等车来。离我们公司最近的站点也没什么人了,最后一趟公交车是七点半。
“唉,真是人各有命。”
严思欣看着自我们公司开着车大摇大摆从我们前面的职员,说道:“看看人家,豪车豪宅的。也不知道我干会计这行,有没有前途。”
严思欣左右看着,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朝后面招了招。
在我们面前缓缓停下来一辆宾利,严思欣扭着腰上前敲了敲玻璃,那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挂着淡笑的脸:“怎么?”
“经理,我有一点儿急事要走,但是公交车跟滴滴一时半会儿都来不了……”
严思欣面上通红,扭扭捏捏地说道:“你能不能顺路带我一截?”
这个经理是会计部门的。主要长得好看,很招小姑娘待见,甚至那些保洁大妈天天津津乐道的人物,就是他,冯申宇。
“我去金碧辉煌大酒店。”
严思欣说道,娇柔地撩着头发:“今晚上有个同学宴会……”
“好吧。”
冯申宇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个很优雅的“请”,转头问我:“你也是风嘉的?”
“他是风嘉的保洁员,我们两个不顺路的。”
严思欣急匆匆的说道,似是很不愿意我跟他坐同一辆车。
就在这时一辆破破烂烂的大众也缓缓开了过来,那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一下,冯申宇脸色一变连忙站的笔直就跟迎接元首似的。
那车门一开,出来个满脸堆笑的秃头男,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昨晚上来找我爸的大股东吗。
他看了我一眼,连忙迎过来:“陆小……”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瞥了他一眼。那人特别识趣,转口就说到:“陆小职员。”
我寻思,这是什么破称呼。
“你这是?”
他指了指我们这一群人,冯申宇脸上立马出现了恭维的笑容,迎过去:“张董事,您还没走呢?”
“啊。”
张书贺不是很想理他转头看向我。
我第一次感受到等级的压榨,心里是飘得,脸上不显露。低调的说道:“我在这儿等公交车呢。”
“这怎么能行……”
张书贺脸色一变,连忙摇头说道:“不妥不妥,陆……陆明啊,我让司机送你吧。那公交半天不来一趟的。”
“不用了。”
我推拒道。
谁料他脸色一变,我下意识的格外惶恐立马改口说道:“行吧。我就坐你们的车好了。”
冯申宇刚刚一直对我不屑一顾,这时却突然转头打量起来我,目光深邃。
一旁的严思欣刚来,怎么可能认得这种人物。见冯申宇点头哈腰可能觉得意外,小声问道:“冯经理,这位是?”
“张董您慢走啊。”
我坐进车里,张书贺朝他点了点头拉上了车窗。
“陆小少爷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车里一下静了下来,我一愣,赶忙说道:“怎么会呢?我敬重您还来不及。”
“唉,你就别跟我说这些恭维的话了。”
张书贺幽怨的看着我,感叹道:“您连我的车都不想上。”
“我这不是怕麻烦您吗?”我解释道:“再说了,唐……就是我姐,她不想让我在公司里暴露身份。我做事儿高调了,她也不会高兴。所以我就想着在这个关键时期里我还是低调一点儿比较好。”
张书贺思考了一下,慎重的点点头:“陆小少爷考虑的确实周全。看来,虎父无犬子啊。”
我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旁人不知道,我可比谁都明白。
我爸根本没有跟我相处太多的事情,什么与人相处,如何在社会里摸爬滚打讨人欢心,都是我自己用血泪史换来的经验。
张书贺很称职的把我送到家门口,因为赶时间让我代他给我爸打个招呼。
“明明回来啦。”
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姚博慧这人是真的不错。她没有一点儿歧视我的样子,相反,还特别对我给予厚望。
“正好,洗洗手该吃饭了。”
姚阿姨从厨房端出来一碗药,朝我笑:“我去给老陆送药,你先等等。”
“不用了……”我结结巴巴的说道,从她手里端过来:“我去送吧。那个,我有点儿事情想跟我爸说一下。”
姚博慧也没有多问,点点头:“那行。”
“你可注意点儿,一定要让他把药喝了。”姚博慧说道:“这两天他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难免有些脾气,你多担待。”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爸的情形。
他每天都因为病痛,疼得满头是汗,几近昏厥。
我对他感情,自认为不是很深,可每次遇见这种情况我总是会特别难受。
“爸。”
我推开门进去,见他在书房里整理文件。
“明子。”
他看见我手里端着药,笑了笑:“哎,现在喝药有什么用?都快死的人了。”
“话不能这么说。”
我说道。
“你先放一边儿吧。你过来,看看。”
我爸招招手,我就走到他身旁,面前是很多文件,都扣过公章。其中有什么房产转让、股权转让,还有一些没贴封皮的东西。
“这是……”
“虽然说小唐那孩子打了个赌,但是,爸说不定能不能等不到那时候了。提前把股权转在你头上了。”
我爸苦口婆心的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