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轮不到你管教

　

　如芒在背，根本无法继续治疗。

　

　场面陷入死寂，一度十分尴尬。

　

　“让我来吧。”去取药的程雨涵恰好赶到，接下了处理伤口的工作。

　

　急诊医生如蒙大赦，忙不迭溜得远远的。

　

　“阿泽，护士会开一张注意清单给你，去拿一下吧。”好像忽然想起这一茬似的，程雨涵好心提醒邵庭泽，把他支出了病房。

　

　酒精棉球大力地摁在伤口上，水泡被挤压破溃，点点血迹沿着手臂滴落。

　

　“啊——”这样的痛楚实在不是可以忍受的，郑甜甜只觉得本来已经麻木的伤口一阵剧痛。

　

　郑甜甜清澈的眸中隐隐酝酿出怒意。

　

　呵，程雨涵，之前倒没看出你这么歹毒！

　

　哟，今天这郑甜甜胆子挺肥啊，有邵庭泽撑腰就是不得了，居然还敢仇视自己？

　

　程雨涵不以为意，反而更下死手摁住郑甜甜颤抖的手臂，清理脏物的镊子反倒挑息肉下手。

　

　“别那样看我，你懂什么？我清创彻底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你这蠢货烫伤了手，我何必费这力气？”

　

　郑甜甜，爸爸已经死了，现在邵庭泽也不在，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以后你落在我手上的机会还多的是呢！

　

　“谁对谁错大家心知肚明？你非要强词夺理，我也无话可说。”长久以来，自己都只能忍气吞声地生活，避让她们母女的锋芒，这样还不够吗？

　

　从前是艰难地生活，以后还是一样。

　

　郑甜甜只觉得委屈和酸楚，情真意切地掉下更多的眼泪。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不是吗？你的亲妹妹在派对上无故失踪，你也不管不问？”

　

　“你是没带脑子是不是？在我的生日派对上，还要我费心费力来照顾你一个成年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忽然发春和哪个野男人看对眼开房去了？我和妈尽心尽力照顾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狼心狗肺的东西！”把镊子往托盘里一砸，程雨涵厉声发问，“你还不好好反省？”

　

　郑甜甜想争辩，但是没开口，程雨涵就注意到邵庭泽回来了。

　

　赶忙拿起纱布轻柔地包扎，递给郑甜甜一个阴骛、警告的眼神。

　

　“阿泽，处理的差不多了。为了预防伤口感染，妹妹要在医院观察一阵才能离院。”程雨涵脸上是恬静的微笑，势必要在邵庭泽面前留下善良大方的好印象。

　

　“出去。”

　

　男人的声音毫无温度。

　

　“什么？”程雨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邵庭泽坚毅的目光告诉她——他不会重复第二次。

　

　“阿泽……”在邵庭泽冷厉的神色威压下，程雨涵说不下去了。

　

　带着满腔的愤恨和不甘心，僵直着身体，走出了病房。

　

　小小的空间内一时无言，陷入了尴尬。

　

　“阿泽哥哥，以前我只是小小感冒，你也紧张的要死。我晚上失眠，你宁可自己不睡也要陪着我。”郑甜甜一忍再忍，还是开口了。

　

　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满腔的怨怼都是浅薄的，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没有阿泽哥哥出现，现在的她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可怜的流浪猫，“我究竟该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从前，阿泽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

　

　邵庭泽的目光在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上一掠而过，冷漠地看向窗外。

　

　“你想找人陪，佣人会看护你。”

　

　语气之淡漠凉薄令郑甜甜感到心惊。

　

　不是的，不是这样，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郑甜甜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眼泪流得更凶。

　

　“阿泽哥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够了！”邵庭泽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力气之大甩的郑甜甜往一侧倒去。

　

　手臂重重磕在床沿，痛的脸色煞白。

　

　“别在我面前缅怀过去。”邵庭泽一手撑在郑甜甜枕边，一手紧紧掐住她的两腮，“这提醒了我自己从前有多么愚蠢！愚蠢到受你们蒙蔽！”

　

　“什……什么？”

　

　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郑甜甜感到非常不安。

　

　是不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了？

　

　“郑甜甜，我警告你最好安分一点。有我在一日，你就别妄想逃脱。”

　

　他甩开病床上憔悴的女孩儿的脸，毫无留恋地向外走去。

　

　病房门口传来无情的话语。

　

　“给我看好她。”

　

　“是！”

　

　“雨涵，你可回来了。”程雅芳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了半天，终于看见程雨涵的身影，“怎么样？邵庭泽有没有说什么？”

　

　她下手掀翻粥碗，想给郑甜甜使个绊子，没想到会正好撞上邵庭泽。

　

　想起邵庭泽离开前阴冷的视线，她心里实在发憷。郑甜甜虽然不得邵庭泽喜爱，却是实打实，立下婚约的邵庭泽夫人……他的态度如何，谁也捉摸不透。

　

　“妈，你就放心吧。邵庭泽对待郑甜甜怎么样，我们还不清楚吗？”程雨涵拍拍程雅芳的手安慰她，“不会有事的，邵庭泽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郑甜甜开罪我们。”

　

　有女儿的安慰，程雅芳就抓到了主心骨，顿时又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哼，外人看她做了邵太太好像多风光似的，在家里还不是对我言听计从，任凭我……”

　

　“我邵庭泽的夫人，还轮不到你管教。”

　

　忽然打断她的男声，吓得程雅芳一个激灵，看向玄关大门，进来的男人不是邵庭泽又是谁？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妇人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不能张狂。

　

　“阿泽，我妈妈脾气不好，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是她伤了妹妹完全是不小心的，请你原谅。”

　

　邵庭泽怡然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拂去了衣角上的灰尘，又理了理精致的衬衣袖口。

　

　程雨涵的话被无视，脸上却保持神色如常。

　

　她急切地向前一步，正要再为母亲解释一番，却被邵庭泽一手轻飘飘地挥退了。

　

　“程姨伤了我夫人一只手，打算怎么请我原谅？”

　

　程雅芳左瞧右瞧就是不敢对上邵庭泽锐利的目光，硬着头皮抗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如今好歹是童氏当家人。

　

　放在当年，商界谁不给童爷几分面子，如今他虽然已经不在，童氏的威严尚存。况且她身后还有势力支持，完全不需要怕一个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