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地,处理下伤口。”侯飞一瘸一拐道。
半个小时后,位于大学城的一家小诊所内,我和侯飞在这处理伤势。
看诊费不贵,不是伤筋动骨、皮开肉绽的大伤,医生抬起眼皮随意看了眼,开了一瓶红花油,让我俩到一边慢慢擦。
我和侯飞舍近求远,并非学校的校医室没有红花油。据侯飞分析,今日饭堂一事,马大伟和丁俊鹏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寝室不能回,回去等于自投罗网,校医室也不能去,没准他们已经在那安排了人手,就等着我们上钩。
虽然我认为侯飞说得没错,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总不能一直不回寝室,在外头干耗着。这得耗到啥时才是个头?
离开诊所,我愁眉苦脸的问侯飞:“现在上哪去?”
“不知道。”侯飞苦笑连连:“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和侯飞如孤魂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时间在我们的指缝中悄悄流逝。转眼,天色渐近黄昏,我问侯飞:“我要去上班了,你要不去我那坐坐?”
“算了,你第一天上班,我就不给你添乱了。我随便找个地方杀时间,你自己小心,下班别回寝室。”侯飞与我挥手告别。
晚六点,我和姜纪鸾几乎同时抵达甜品店。
老板见我来报道,漫不经心问:“你这怎么了?衣服那么脏,脸上还有伤。”
第一天上班,我不想给老板留下差印象,撒了个谎说:“没事,今儿不小心碰了下。”
老板没有深究我这话的真实性,在吃饭时,老板拿出药箱给姜纪鸾让她帮我涂药。其实我已经涂过一遍了,但看着姜纪鸾拿起药箱,举止温柔体贴,我脑袋一片空白,木纳的脱下上衣,让她帮忙再涂一遍药。
当姜纪鸾冰凉的小手触碰到我的肌肤,我身躯忍不住微微一颤,羞涩的低下头。
“怎么了?很疼吗?忍着点,如果不使劲,淤血很难散开。”姜纪鸾关心的望了我一眼,叮嘱道。尽管她嘴上这么说,但不难感觉,她下手的力道轻柔了两分。
“没……没事……”我拘束道。
等擦完药,饭也吃完了。老板丢给我和姜纪鸾一件围裙当作工服,再给我们分配工作。
我的工作很简单,说白了就相当于古时候客栈里的跑堂兼杂役,不用出门招客,只需等客人上门,招呼客人往里坐,给客人点单,客人走了收拾下座位。姜纪鸾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坐在收银台收钱,要是闲的话帮我一起收拾下卫生。
这间饮品店的生意不错,大概是位于大学城的缘故,晚上店里聚着一群闲着没事的俊男靓女。为了给老板留下好印象,一整晚我都没停过,忙得像只无头苍蝇,在店里四处乱撞。
与果果这类娇弱女子不同,姜纪鸾的手脚非常麻利。只要没有客人买单,她就会帮忙搭把手。
不知这位只有70分,达不到惊艳的姑娘,身上究竟有何种魔力。
工作时,我总忍不住忙里偷闲,在远处偷看认真工作的姜纪鸾。每次我俩对上眼,她都会含羞的低下头,慌乱的将鬓角的青丝撩过耳背。
好不容易忙到十一点,甜品店总算打烊。
我先一步走出甜品店,想起侯飞叮嘱我,不要回寝室,我站在店门口不知何去何从。正当我发愁时,姜纪鸾随后从店里走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叫住她:“诶!姜同学。”
姜纪鸾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我,疑惑道:“有事吗?王同学。”
我鼓起勇气说:“这么晚了,要我送送你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回。时候不早,你也快回去吧。”姜纪鸾俏脸泛红,急步离开。
我搔搔后脑勺,心里很是不舍,竟希望时光倒流,回到上班的时间。哪怕再忙再累,只要能远远看着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纪鸾离开后,我还是不知该何去何从,站在店门口发呆。
不多会儿,老板出来关门时,见我还在门口,平淡道:“怎么还不回去?”
我没吭声,低下头,讪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老板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说了句:“进来吧。”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径直走回店里。老板关上闸门,不以为意道:“这里条件差了点,如果想洗澡,自己到卫生间拿水桶接冷水。要睡觉,店里很多沙发,你随便挑张睡。”
“老板……我……”我想要说点什么,可脑中根本浮现不出半个字眼。
“不用解释,我在大学城混了这么多年,你骗不了我的。你身上这伤是给人打的吧?今晚不敢回寝室了,对吧?”
我自惭形秽的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老板交代完,拿起写了一晚的笔记本进了一间小卧室。
老板姓易,名佩瑜,名字偏中性,与这个留着一圈胡渣的成熟男人有些不符。常来店里的熟客,没人称他的姓,大家都叫他:瑜老板。
瑜老板的性格有些古怪,经过一晚的观察,我知道应聘时错怪他了。他并非瞧不起大学生来应聘才没抬头正眼看姜纪鸾,而是他性格就是如此。无论店里的生意多忙,他都不会起身招呼客人,始终聚精会神的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偶有抬头时,也是眼神放空的注视某一处发呆,似乎在思考什么,很快又继续埋头写写画画。
有些熟客上门向瑜老板打招呼,他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一声:嗯。
九月的天,用冷水洗澡正合适。洗澡时,我就在想,要不要向瑜老板道歉?首先,今晚我骗了他。其次,昨晚应聘我误会了他。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去道个歉。
毕竟瑜老板也说了,他在大学城混迹多年,我骗不了他,只是他没有点破。经过一晚的观察,我也确定自己误会了他,只是他没有解释。
可点不点破,解不解释是他的事,道不道歉是我的事,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洗完澡,我来到瑜老板的小卧室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我拧了下把手,门没反锁,竟然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瑜老板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孔插入手臂,闭目仰头,表情陶醉,飘飘欲仙。
我不傻,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可不等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悄无声息的退回去,瑜老板已经睁开眼睛。当他看到我时,微微一怔,整个人僵在位置上。
空气仿佛凝固,大约过了三秒,瑜老板回过神,目光如刀,眼中迸出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