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会场,甄皓霖没有回别墅,七拐八拐又绕到了楚莲的饭馆。
向汀雪已经走了,留了口信给他,让他这几天不要去找她。
向汀雪很忙,也很痛。
心痛过后的胃痛!
整个胃在玩扭麻花的游戏,一阵阵痉挛,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一身冷汗。
水煮活鱼,记住你了!
不想甄皓霖替她担心,所以向汀雪回避了他。
向汀雪去了药店,吞下胃药之后,她忽又想起了什么,重又折回药店。
毓婷,必须的!
孩子不是玩具,不是武器,而是责任,那是一定要认真对待的。
不知道是药吃多了,还是水喝多了,胃疼得更是乱了规律。
时而拧痛,时而扯痛,向汀雪弓着背、按住胃、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回到了宿舍。
可是,她呆住了,看到面目全非的宿舍时。
吴丽娜,你狠!
她的床,干净的只剩下床板。
床板上,红色的喷漆喷了四个大字:你自找的。
被子撕破了,雪白的棉花露在外面。
床单床坠全部剪烂了,丢了一地。
她的桌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书全部撕坏,笔,全部折断。
凳子,倒在地上,断了一条木腿。
暖壶分了家,内胆碎了,一阳台的亮晶晶碎片,蓝色的外壳四分五裂。
铝饭盒,踩成了铝饼
最惨的,莫过于她为数不多的衣服,缺胳膊断腿,没有一件完整的。
就连那天从甄皓霖的别墅,背回来的旅行包,也未能幸免于难,剪成了一条条的破布。
痛,加剧!
米丽抱着腿缩在床上,还在瑟瑟发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可怜的小媳妇样。
“吴丽娜走了没多久,又折回来了,像疯了一样,把你的东西全部弄坏了……我害怕……”米丽呜呜的哭着,说一句,身体抽一下,声音沙哑无音不全。
猫了个咪!
看她又是欠收拾了!
还以为经过HTB的事件,她们的关系能缓解一点,想不到……
吴丽娜,你够横!
好,你不让我靠近谈云啸,我就偏要和他一起出现。
看是我气死你,还是你整死我!
何况谈云啸是吴丽娜的监护人,这件事,他必须出面处理。
向汀雪越看越火大,什么时候整她不行,非要在这个时候。
她很痛呢,不知道么,不知道么……
拳头紧握,牙根做响,向汀雪按着扭痛的胃靠在门上,打通了谈云啸的电话。
有气无力地、简洁明了地说完:“谈先生,我的宿舍出了一点问题,你能不能派人过来帮我处理一下,两男一女就OK了。”
接到向汀雪的电话,谈云啸很意外。
能为向汀雪,他很荣幸!
很快,谈云啸就带着秘书和两个保安来到了MA大学,直奔向汀雪的宿舍而去。
吴丽娜收到风声,恨碎一嘴牙,领着她的七个跟班姐妹,又杀往了向汀雪的宿舍。
米丽和向汀雪挤在一张床上。
米丽坐在里面,向汀雪脸朝外地躺在外面,蜷着身体,面无血色,红色的唇也镀上了一层惨白。
“小雪,你是不是病了?”可让谈云啸震惊的,还有一地狼藉,床板上的几个大字,他很快明白肇事者是谁。
他这才知道,过来学校,不是帮向汀雪的忙,而是处理吴丽娜的问题。
他,很愧疚!
保安进去收拾,秘书电话联系学校领导,购买学校统一的生活用品和书籍。
向汀雪再坚强,这胃疼,那也不是说忍就能忍住的。
她痛得七荤八素,不想起来,又不得不起来。
于是按着胃,弓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谈云啸强笑道:“没事,就是胃有点疼,睡上一会儿就好了。”
“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走,我带你去医院。”谈云啸侧着身子,让一个保安先把一部分东西清理出去。
米丽插了一嘴:“她的胃哪个月都要疼三四回,可她今天抽风了,还跑去吃水煮活鱼。活该被辣难受了,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向汀雪疼归疼,但她不后悔,无法解释,只能呵呵一笑对谈云啸说:“今天麻烦你了!”
“娜娜真是过份,你别和她生气,我会帮你处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医生!”谈云啸走到床边,眼睛看到了地上的黑布条。
有点眼熟,装作不经意的,谈云啸用脚蹭了蹭,一个黄色的铂金商标露出来。
KAVOYI!
一道惑色闪过谈云啸的眼眸,脸色沉了沉。
保安把垃圾扫到了阳台。
向汀雪没发现谈云啸的异样,摇头拒绝:“真不用了,以前也这样,常事,睡一晚……”
“向汀雪,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杀人放火!”吴丽娜人未到声先至,嚣张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米丽吓得一哆嗦。
向汀雪拍了拍她,穿好鞋,站在谈云啸的身旁。
吴丽娜进来,看见两人并肩站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红着眼,离弦的箭一样,朝向汀雪冲去。
“啪”的一声响起,吴丽娜脸上吃了一计耳光。
谈云啸的手,扬在上空。
全部怔住。
谈云啸打了吴丽娜。
“娜娜,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像个混世魔王一样,你的人性呢?”吴丽娜娇横,谈云啸知道,可是把向汀雪弄得家当全光,这种行为,不只是可恶,还可恨。
旧的东西,不一定是废品,还有记念的意义!
吴丽娜这一破坏,便是什么都毁了。
向汀雪不说出心情,谈云啸也懂得。
然,吴丽娜却是一下被打傻了,手捂着脸,双眼瞪圆,眼泪一串串滚出来,难以至信:“你打我,表哥你打我?”
“打你,能把你醒吗?”谈云啸身上泛出从未有过的凌厉:“我就奇怪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专属物,我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来过问,还需要你来插手。”
秘书领人抱了床上用品回来,见里面闹成这样,不敢进来,呆在外面等候。
吴丽娜奔愤了,眼泪破堤而出,声音嘶吼:“我变了,还是你变了,以前的我,就是这个样子,不要说打,就是骂,你也从来没有。”
那是因为她小,谈云啸忍了她,可是忍的后果,就是变本加厉,他后悔了。
吴丽娜继续嘶叫:“可自从你认识向汀雪后,你眼里还有我吗,还有吗?你吼我骂我给我脸色看,现在还为了她打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是不是?”
所有的视线,都惊疑地落到了谈云啸和向汀雪的身上。
谈云啸手指动了动,挣扎着。
于向汀雪那边,她已经说得很明白,朋友,唯朋友。
他不是小人,不能强人所难,趁乱打劫。
然,向汀雪却被吴丽娜无理的责问气恼。
介入,必须肯定不容怀疑的,她忍着痛,声色俱厉:“吴丽娜,你不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我和谈先生就是普通朋友。你警告我,今天我也警告你一次,你如果敢再来我的宿舍胡乱非为,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哇一声,吴丽娜放声大哭,大家都在欺负她,表哥是,向汀雪也是……
她哭,她要一直哭,让哭声飘到大西洋,一直哭到妈咪回来……
痛,还在扭曲!
哭声,更是折磨人的心烦!
谈云啸确认向汀雪不去医院后,把吴丽娜先带回了谈家。
同时,也让秘书帮向汀雪购置衣物等其它物品。
他们一走,向汀雪又倒回床上接着睡,凌晨一点,胃里的痛,才渐渐平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丽娜的哭声太过嘹亮响彻,伤到了耳根。
这一夜,向汀雪只觉有个女人一直在她耳边哭,哭声凄厉。
皓皓,我可怜的小皓皓……
泪,从向汀雪的眼角滑下,湿了崭新的枕巾。
一夜悲痛,撩人肺腑!
弘法寺是A市香火最旺盛的一个寺庙,正因为香火旺盛,所以周末节假日的游人格外多。
人一多,垃圾就多,秩序也乱,所以就需要一些义工帮忙维护。
爬上弘法寺要三个半小时,向汀雪五点钟就起床准备。
衣服都被吴丽娜毁了,秘书送来一大堆新衣服,连小内内也有。
可是衣服太过名贵,也不是向汀雪的菜,更不适合做义工的时候穿,所以她只能穿昨天的行头出去。
出去之前,她从挎包里拿出了三百块钱放到桌上,让米丽再帮她买一身洗换的衣服。
早上九点,向汀雪爬到山顶,去义工部签到。
义工总共有二十人,登记本上已经签了七人。
向汀雪签了名,领了义工服,戴上袖章,拿上小红旗、口哨和喇叭筒,就开工干活。
路上遇到其它义工,微笑招呼几声。
遇到问路需要指点的,向汀雪就细心地讲解。
烧火拜佛,也要小心火灾。
大殿前不许拍照,竟然是规矩,就必须制止。
小孩不许乱跑,混进人杂的地方,妈妈爸爸怎么找,向汀雪吹个口哨,对着喇叭筒提醒一声:“带孩子的游客朋友,请看好自己的孩子,以免走失……”
谈云啸六点出发,吴丽娜非要跟着他,而且走几步就歇一口气。
所以爬到山顶与向汀雪汇合时,刚好是中午膳房开饭的时间。
寺庙的膳食房,全斋宴,谈云啸很有兴趣。
吴丽娜却不吃,一人去了外面的餐厅。
没人理会吴丽娜,向汀雪和谈云啸一边吃着纯正的素食,一边随意的聊着。
聊弘法室,聊一路的风光,聊佛教,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官可心。
谈云啸没有表态。
向汀雪却道了一句:“你那晚给我讲过之后,我怎么想着,都觉得甄老有点变态。惹上那种男人,就是惹上噩梦,否则能得他宠爱的那个女人,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谈云啸神色顿住,气息僵冷,好一会儿才回神,勉强一笑:“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向汀雪摇头。
谈云啸声音低沉:“她是我姑姑,谈怡雪。也正是因为这样,甄家和谈家从此由友成敌。”
谈怡雪!
心一震,手一松,筷子没拿稳,差一点掉到了桌上。
不,不,不!
不可能!
重名,一定是重名!
向汀雪的心莫名地慌了,谈怡雪,怎么可能……
8 第四十九章:下山遇歹徒
一下午,向汀雪都是魂不守舍,她脑海里一直飞舞着三个字:谈怡雪!谈怡雪!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心里在一遍遍的反复否定,可脑海还是忍不住联想到一起。
心,散了,向汀雪无心工作。
远处,吴丽娜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正和一个年轻的少妇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吴丽娜手舞足蹈,动作扩张而又嚣张。
少妇也是毫不示弱,有来有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约三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很艳丽,头上还梳着漂亮的发型,她可能被凶神恶煞的吴丽娜吓着了,哇哇大哭,手紧紧地抱着少妇的脖子。
这一幕,如果放在以前,向汀雪一定会飞奔过去制止。
但今天,向汀雪完全没有感觉,心像死了一样,只记得“谈怡雪”三个字。
吵架惊动了另一个女义工,她吹了一声口哨,过去制止。
吴丽娜不但不收场,还反手推了女义工一把。
女义工连退三步,站了一下,就不再理会,朝向汀雪这边走来。
向汀雪依然没感觉,静静且呆滞地站在高台上,像死了没埋一样。
鼻尖,飘来浓郁的檀香香味!
檀香,向汀雪最喜欢的香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茫然,转身去了大雄宝殿。
殿堂,如来金身,端坐莲花台上,和眉善目,普渡众生。
向汀雪双膝跪倒,头深深埋下紧贴蒲团,掌心朝上,恭敬三叩首。
一叩首,祈求爸爸妈妈在天堂安乐快活。
二叩首,祈求姐姐早日康复。
三叩首,祈求自己平安健康,早日完成心愿。
自己?
“当”的一声,脑海敲响一铜铃,心,蓦然打开,浑沌的思路豁然清晰。
时间,对,为什么会忽略最主要的时间线!
她掐着手指细细推算。
左手算她,右手算别人,两者一比较。
结果,有了!
真是重名而已!
心,舒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有所落空,好似刚续好线的风筝,没飞起来,又断了线。
但她还是朝如来又做了深深的三叩首,谢我佛点拨解惑。
离开大雄宝殿,重回高台,吴丽娜和少妇已经吵完。
谈云啸和吴丽娜站在一起,面对面,也不知道谈云啸在训斥吴丽娜什么,只见吴丽娜时而朝左看,时而朝右看,时而低头用脚画圈圈。
冬天,天黑早,两点左右,游客就开始陆续下山。
向汀雪和同事开始收拾整理。
刚才被吴丽娜推趔趄的女义工,心情不爽地劝向汀雪:“向汀雪,你那个同学太差劲了,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迟早给你惹祸上身。”
佛说: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如果她因吴丽娜而受牵累,向汀雪觉得,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做得不够完美。
收拾了一些杂乱之处,把一些移位的木椅摆回原处,时间就差不多三点了。
义工下班,向汀雪却一人去了寺庙的女厕所,把面积不大的地方冲洗了一遍,然后才出来向方丈告辞。
方丈六十五岁,穿了一件黄色方丈服,披了一件七成新的红色袈裟,上面的金色丝线随着身体的动作,轮番闪烁出光芒。
他的个头不高,慈眉善目,虽然不笑,但眼睛总是含着能给人温暖的笑意。
“你又是最后一个?”方丈的声音轻缓柔和,听不出老年人的颤音。
向汀雪羞涩一笑:“这就下山,特来向方丈告别。”
方丈眸光烔烔:“年关将近,下山路又不好走,以后你还是和他们一起下山吧。这些事情,让其它的女居士做就好!”
向汀雪温和回话:“也耽误不了多时间,路上又有路灯照明。”
方丈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你是女人,不能出家为僧,否则我定会收你为徒弟,传你佛法。”
向汀雪受宠若惊,但也实事其事:“我并无意出家。”
方丈看破红尘的慧眼如刀,一言道破:“因为你心结太重。”
说完,缓步离开。
向汀雪怔愣,转身看着方丈离去的背影。
他,看出来了。
他,这是在点拔她?
让她拿得起放得下?
出来的时候,游客差不多都走完了。
看看表,已是四点十分。
虽然这时的太阳还没有下山,但山上已有明显的冬季寒意。
叫上谈云啸,一起下山。
按往常的速度,两个小时,天色刚黑的时候,向汀雪就能冲到山脚。
但是今天不行,吴丽娜拖了后腿。
她太过娇气,走了二十分钟,就开始喊腿疼。
娇滴滴的非得让谈云啸停下来,陪她休息够了再走。
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她又喊:“表哥,我的腿一直在抖呀,我都不敢走了,我怕会滚下去呀……”
谈云啸没好气地说:“你还有怕?吵架的时候,我看你挺嚣张的呀?那三岁孩子踩了你一下脚,又和你道了歉,你还想怎么样?”
“你有完没完呀,这个磕,你还唠不完了?”吴丽娜也急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走了。
向汀雪正好看戏,靠在树上,赏风赏景赏月亮。
时间已经五点多,天已经黑透,路灯显得愈加明亮,但以这个速度行走,只怕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下山。
十一二点,还去不去酒吧上班?
甄皓霖,会不会过去找她?
昨晚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心,止不住,又有点想他了。
谈云啸的声音又传来,还夹杂着丝丝怒气:“昨天你怎么答应的……”
“我做到了,不信你问向汀雪。”吴丽娜打断,且朝向汀雪喊来:“向汀雪,我今天找你事了吗?没有吧!”
好吧,你转了目标!
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和甄老一样可恶,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三岁的孩子,会有什么错?
谈云啸应该也是被吴丽娜气到深处了,他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向汀雪扭头看去,只见他的后背一起一伏,动静还挺大。
气狠了!
正想着,要不要出面调和,谈云啸忽然转身,拉上向汀雪的手,大步就开始下山,恨声道:“我们走,我还不信,我就治不了她。”
见势不好,吴丽娜急了,拔腿就追:“表哥,你等等我!”
“你不是腿抖么,你休息,休息够了再慢慢走!”吴丽娜越叫,谈云啸走得就越快。
向汀雪本来就很有速度,此时更是没有拖一点后腿,紧跟着谈云啸的步调,把吴丽娜远远地甩到了身后。
山路弯弯,寒风袭人,树枝颤动,枝影成形……
吴丽娜见谈云啸和向汀雪都消失,连背影也看不到半分,“哇”的一声又哭了。
她害怕,怕后面有鬼跟着她,怕谈云啸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
听到吴丽娜的哭声,向汀雪一下服了,拉住谈云啸的手,停下脚下:“算了,晚上,别吓到她了。”
“别管她,不信改不了她那些毛病。”谈云啸就不明白了,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学校,吴丽娜怎么就差得离谱呢!
谁的问题!
他的!
谈云啸承认,他太宠吴丽娜了。
向汀雪回头扫了一眼,看到了吴丽娜。
她正朝他们狂跑下来,嘴里还一直哭着喊:“表哥,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谈云啸不理会,反而像见了鬼一样,拉上向汀雪又开始跑。
猫了个咪!
要闹哪样啊!
“哪有一天两天能改好的,你慢慢来,今天就算是先给她一个教训。”向汀雪提醒。
哭声有点远,隐隐的只能听到一点,谈云啸也担心吴丽娜运动过量,腿抽筋滚下来。
于是,他听向汀雪的话,停下来等吴丽娜。
吴丽娜不敢再骄横了,抱着谈云啸的胳膊跟在向汀雪的后面,一边抽答,一边老老实实地下山。
八点二十分,他们终于来到了山脚。
山脚很清静,一个游人都没有。
谈云啸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坡道上,桔黄的路灯下,一眼就能看见。
吴丽娜松了一口气,终于是着落了。
她要了谈云啸的车钥匙,先跑过去开车。
可是她还没有靠近汽车,路两旁的树后,忽的闪出六七个男人,朝吴丽娜走来。
七个男人个头高矮不均,脸套丝袜,手持一尺多长的砍刀。
杀气浓浓!
来者不善!
吴丽娜被吓到,高分贝的声音传遍山谷,调头就跑。
那群人见吴丽娜跑,撒跑就追!
仇家!
歹徒!
谈云啸大叫不妙,冲了上去护吴丽娜。
向汀雪的反应也快,一边冲上去,一边从挎包里拿出双截棍,并递给了谈云啸。
吴丽娜躲到了二人后面,又哭开了。
其实,向汀雪也有些害怕,因为这几人抄的是真家伙,阵势还不小,如果她有一个不小心,她的小命不保。
求救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自救。
向汀雪手持防狼喷剂,对着冲上来的歹徒狂喷,并紧张地对躲到身后的吴丽娜叫道:“娜娜,快点报警,快一点……”
吴丽娜吓得找不到北,呜呜地哭着,腿更是软得像牛皮糖,她死死地拽着向汀雪的衣服,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报警!
她根本没听见,更没有反应过来,报警是什么意思。
谈云啸身手不错,双截棍轮得有模有样,但向汀雪是女生,又没有武器,吴丽娜还在拖累向汀雪。
所以,谈云啸的双截棍,当然要优先化解向汀雪那边的危机。
顾不得自己,为敌方留出了空门,谈云啸只周旋了十来回合,左臂就中了一刀。
不过只是砍坏了衣服,没伤到皮肉。
向汀雪不知道这些,只专心对付自己面前的歹徒,她按着防狼喷剂,对着歹徒狂喷。
一圈下去,两人中剂,握着刀,捂着眼睛退到了后面。
再一圈下去,又有一人中剂。
再按,没了!
向汀雪把空瓶丢了过去,那人一闪,躲过,举着刀,就朝她砍来。
9 第五十章:是谁要杀他们
手里没有武器,能用的就只有两只手。
可是用手去隔档,那是鸡蛋碰石头,白送死。
躲?退?
身后的吴丽娜十分的“合作”。
她不去抱谈云啸的大腿,自一开始,就躲在向汀雪的身后,死死地拽着向汀雪。
逼得向汀雪这会儿是前进不得,后退无路。
猫了个咪!
吴丽娜到底还是敌人,这种时刻,还不忘记“心疼”她,还想让她再吃上几刀。
刀,无眼!
自上往下朝她斜劈过来,在桔黄下的灯光下,闪出锐利的白光,触目惊心。
向汀雪不能躲,不能还手,还不能狠心地把吴丽娜丢下。
因为这些人,就是冲着吴丽娜来的,谁要她下午非得挑衅那个年轻的少妇!
求救,谈云啸?
眸光火速掠过。
谈云啸被三人围攻,他轮着双截棍迎战,很想脱身。
可是三个歹徒时进时退,逼得他没有片刻脱身的机会,如果强行脱身,他必然受伤。
不,不能求救于谈云啸。
她要自救!
可是手无寸铁,累赘牵制的情况下,她要怎么自救?
刀!
劈来!
带着凌厉的杀气,至人于死地的杀气!
没时间再想,向汀雪使出浑身的力气,强行挤着身后的吴丽娜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身体往右侧轻轻后斜。
刀,险险躲过。
但凌厉的刀风,却砍断了她身上挎包的背带。
挎包,滑到了脚边。
包?
灵机一动,向汀雪弯腰去捡地上的包。
那人见状,自上往下,又快速地给向汀雪补了一刀。
带着杀气的刀风吹到头顶,向汀雪没有起身,而是向前扑倒,用背带缠住那人的脚,然后重重一拉。
那人脚下不稳,身体后仰,跌了一个四仰八叉。
向汀雪急忙起身去反攻抢刀。
吴丽娜却在这个时候,将她死死抱住,恐惧地哭道:“向汀雪,你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喵喵地!
向汀雪这一顿,那人从地上滚身起来。
抢夺武器的宝贵机会,向汀雪就这样失去了。
她气得心脏都疼,又无可奈何。
只能提高警觉,向汀雪紧握宽背带,轮着包呼呼的上下甩动,来求自卫。
那人眼前凌乱,看不清轨迹,也本能的害怕挎包打到他,连连后退。
轮得胳膊又酸又疼,向汀雪也不敢停,只一个劲地狂力甩动。
挎包在面前暂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圈。
但用力太大,甩得太猛,一个黑色的东西受惯性影响,终于还是从没有锁口的包里飞了出去,跌落到旁边的草地上。
身后,暗后,一双幽黑尖锐的眼睛眯了一下。
向汀雪只专心对战,什么都没有发觉。
“娜娜你快点报警,快点呀……”一个包能抵挡多长时间,向汀雪知道,她不由又紧张地叫了一嗓子。
吴丽娜只知道哭,手只知道死死地抓着向汀雪不放松。
向汀雪在,她在。
向汀雪死,她就去找表哥。
报警?
什么东东?
向汀雪见状,气炸了,恨不能一脚把吴丽娜踹到一边去。
平时欺负人的横劲呢?
昨天把她宿舍弄得面目全非的勇气呢?
平时和谈云啸顶嘴的机灵呢?
猫了个咪!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哭,哭,哭,除了哭还会什么……
“快点,快点报警……”向汀雪恨归恨,催促,那是迫切需要的援助。
因为被防狼喷剂喷到眼睛的三个歹徒,缓过了劲,他们合着其它三人一起围功谈云啸。
六对一,什么概念什么结局,向汀雪不难想象。
如果谈云啸有事,她们两个女生,更是凶多吉少。
所以谈云啸,必须坚挺。
向汀雪担心害怕,但也强稳镇定。
她不敢大意,更不敢给谈云啸添乱,她寻准一个机会,把挎包的背袋甩了出去。
背带,准确地锁上那人手中的刀。
向汀雪心下大喜,手上用足力气,再强行一扯。
刀,脱离那人的手,终于被她抢了过来。
她握住刀,朝那人也是一刀挥去。
那人躲避不及,右大腿中了一刀。
“妈了个B!”那人吃痛,破口大骂了一嗓子,嗡嗡的声音好似从破瓮里传出来一样。
但那人没了武器,又见向汀雪凶狠刚烈,不敢恋战。
他隔着丝袜狠狠地瞪了向汀雪一眼,就拖着伤腿退到了那六人的身后。
向汀雪双手紧紧抓住刀,努力强稳紧张的气息,见那人败退,她才急忙转身去帮谈云啸。
还没有靠近,谈云啸的双截棍打到了一个歹徒的头。
歹徒头部受伤,流血,惨叫出声。
同时,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嘶的一声,谈云啸前胸也中了一刀。
谈云啸吃痛,连退两步。
“表哥……”
“我没事!小雪,你还好……”
谈云啸的话还没有问完,吓得头脑一片空白的吴丽娜忽的失控,她松开向汀雪,义无反顾地朝谈云啸跑去。
“不要过来……”
“不要过去……”
向汀雪伸手,却没有抓到吴丽娜。
围攻谈云啸的歹徒见状,一人抽身出来,高举砍刀,从上往下,朝吴丽娜砍去。
这一刀下去,不把吴丽娜的头砍成两半,耳朵也要削去一个。
谈云啸心惊,一下乱了阵场,右臂生生又吃了一刀,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向汀雪来不及细想,飞身扑上去,一把把吴丽娜扑倒在地。
刀,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向汀雪的左胳膊上。
痛,集合着全世界的苦痛,深入骨髓,向全身漫延。
痛得眼冒金星,痛得找不到方向,向汀雪咬牙强忍,右手也本能地朝前送出去一刀。
刀深深刺入那人的小腿,向汀雪再狠力一拔,血迸了吴丽娜一脸。
吴丽娜尖叫,尖叫,尖叫……忽的没了声音,吴丽娜头一耷拉,吓晕了过去。
“小雪,娜娜……”
谈云啸气得嘶吼,他发野了,不再躲避迎面来的砍刀,只轮着他的双截棍上下左右的抡打。
刀,不知有多少落到了他的身上,痛,已经没了知觉,温和的谈云啸杀红了眼。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顿时,向汀雪的心,落了下来。
一切都要结束了!
好累!好痛!
然而,七个歹徒听到,皆是一慌。
“怎么办?”一人问。
“我们走。”一人答。
“那她怎么办。”小腿中刀的歹徒,手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女人。
大腿受伤的歹徒看着她们:“下次再说。”
说完,领着人跳进了路边的花圃园,穿梭消失。
两辆警车,六个警察,沈警司是他们的头。
他一眼就认出了谈云啸,也被谈云啸的“惨烈”模样吓到。
几乎没有寒暄,沈警司也简单地为他们先止了血。
然后又亲自把他们三人送去医院进行检查,并准备录口供立案。
两辆警车一离开山道,远方的暗处,就走出了一个黑衣男子。
他走到刚才撕杀的地方,并从草地上捡起了那个黑东西。
仔细地看了看,忽的,他阴暗处的嘴角高高扬起,如获至宝的意外欣喜。
把东西放进左边的口袋,他才缓缓下山,一边走着,一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向汀雪和谈云啸兄妹在一起,他们遇到了另一伙歹徒,我们没办法出手。”
“知道是什么人吗?”甄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王冰摇头:“可能是吴丽娜的仇人。”
“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甄老问。
“谈云啸和向汀雪都受了伤,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我继续跟踪,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一点消息,你等我电话。”王冰说完,拍了拍左边的口袋,自信满满。
警车上,吴丽娜已经醒了,看到谈云啸衣服破败,血迹斑斑,她什么也不做,就一直哭呀哭。
谈云啸疼,但看到向汀雪的伤,他心里更疼。
身为一个男人,无法保护自己爱的女人,这算什么男人。
他顾不得沈警司在场,拿起手机给他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
三言两语简单说完,让司机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少妇。
向汀雪胳膊上的伤很深,沈警司简单地包扎止血无效,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本就贫血,这会儿失血过多,头止不住的一阵阵晕眩。
靠在车坐上,大脑一片空白,看见谈云啸打电话,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伸进了挎包。
手,无防范地忽的一下摸空!
心一紧,手一慌,加了几分力气,又摸了一通!
没有,还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
向汀雪猛然坐起身,不顾胳膊的伤痛,把破败的包翻了一个底朝天。
依然没有!
丢了?
不,不能丢。
一定是掉在刚才打架的地方。
向汀雪一个机灵回神,朝沈警司叫了一声:“停车,我的手机掉在刚才的地方,我要回去找……”
吴丽娜首先不答应:“找什么找,不就是一个破手机,能值几个钱,明天我送你十部。沈警司,别理她,先送表哥去医院……”
压着一阵阵涌来的晕眩感,压着失血后胃里的恶心,向汀雪一把揪住吴丽娜的衣领,红了眼地怒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你的,我不稀罕,我就要我自己的手机!”
手机,不能丢,如果被普通人捡去,无所谓。
但要是被行家仇家怨家捡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里面有很多的秘密!
姐姐,对不起,我好像真的要把事情搞砸了!
不好的预感袭来,盘旋在向汀雪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