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哥，回家吧

　

　雨稍微停了一会。

　赤风和赤雁在前面指引，龙震天跟随在他们后面，大概过去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赵言的墓地。

　很朴素，很简单。

　一个墓碑，一个坟头。

　“到了。”

　看样子，肯定一场规模不小的大雨。

　赤雁抬头看了看天，果断撑起黑色雨伞，帮龙震天挡住头顶。

　“不必了。”

　宁轩辕左手拎着一坛父亲生前最爱喝的飞天酒，将他放在墓碑前。

　示意赤风赤雁先离开，他想独自一个人待着。

　赤雁收起雨伞，随着赤风刚要转身离开，不知何时，出现一位消瘦的身影，模样沧桑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还响着嘀嗒嘀嗒地拐杖声。

　他原本埋着脑袋，拄着拐杖匆匆急行。

　可当男子意识到，眼前有人的时候，也是诧异得抬起脑袋，意识地躲在树林观望。

　他的眼神直接定格在龙震天的身前。

　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然后使劲又使劲的擦亮眼睛。

　下一秒。

　龙震天扭过头想拿扭瓶器。

　接着，哐当一声，酒水落地的碎裂声，男子顾不上手中东西坠落，狂奔着冲向了龙震天。

　“小天……”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吼叫。

　激动。

　自责。

　愧疚。

　各种情绪交融一起，五味交织。

　轰！

　男子临近龙震天，二话不说，轰然跪地，拐杖甩在一旁，短短数秒，涕泪而下，“小天，对不起，我没保护父亲！”

　赵鸿。

　前赵家家主赵言的亲生儿子，对龙震天百般呵护的哥哥。

　“哥，别跪！”

　龙震天垂下眸子，望着近十年没见的沧桑男人，纵然情绪控制的再好，也在最后，变得激动起来。

　赵鸿跪在宁轩辕跟前，双手紧紧抱着后者的裤脚，口中周而复始，不断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本就残废的脚后跟，血迹变得明显。

　急不可耐的天空。

　终于。

　再次携带着雷霆之势，送上了一场瓢泼大雨。

　大雨打湿了年轻的他。

　也让跪在地上，满面狼狈的他，落魄如丧家之犬，可怜，可悲，又深深自责，无颜面对龙震天。

　“哥，这不怪你。”龙震天说道。

　“不，怪我！”

　赵鸿紧咬牙关，语气悲切道，“我本可以替父亲去挡这个子弹的，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枪打破脑袋，看着他死。”

　“哥，你尽力了，不怪你！”

　龙震天一把拉起赵鸿，“今天，我们一家人，终于相聚了，咱好好陪父亲喝一杯，别提其他。”

　赵鸿颤抖着身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看着龙主和自己的哥哥这样深情，赤风站在稍远处，昂了昂脑袋，眼睛有点湿，赤雁直接扑到赤风怀中痛哭不已，她完全被这样的兄弟情深给感动了。

　人世间悲凉。

　莫过如此。

　我，荣耀归来。

　可，你却不在了。

　漫天大雨。

　倾泻而下。

　连上天都被感动了。

　陈旧，斑驳的墓碑，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似乎，比刚才更为光鲜亮丽了。

　赵鸿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垂着头。

　始终不敢抬头，再看龙震天一眼。

　冷风扑面而来。

　让人觉得十分刺骨。

　“我敬你。”

　宁轩辕拎起先前带来的飞天酒，启封，顺着赵言的墓碑，自上而下，轻轻倒落，酒香四溢，飘而不散。

　少年壮志之酬筹，意气鹏发，心于之故里，怀于天下。

　再归来。

　仍意气风发，轩盖如云。

　年发未变，只缺亲情

　“小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久，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赵鸿，接过龙震天递过来的酒，狂灌了一口，疑惑道。

　“今晚刚回来。”宁轩辕道。

　赵鸿没吱声，偷偷打量了龙震天几眼，背影巍峨，锋芒四射，气质非凡。

　曾经的废物，终于，活出了他希望的模样。

　只是，望着父亲冷冰冰的坟墓，心里不禁难受起来。

　如果父亲没死。

　看到小天如此有出息的这一天，他肯定肃然起敬，内心不知道有多自豪。

　这小子，青春期就倔。

　事情做不好，总爱吹牛。

　现在看来倒成熟了不少。

　龙震天只手握着酒瓶，一手拳握，目光始终凝视远方，极少言语。

　倾盆大雨。

　从他的头顶，滚滚落下，纵然睫毛上挂满雨珠，他也未曾眨动一下。

　那种沾染水渍的眼神，那种稳重感是赵鸿，从未见识。

　他，还是那个他。

　可，冥冥之中，又给了赵鸿很不一样的感觉。

　过目难忘！

　“赵新阳那个狗东西，该死！他害死了母亲。害死了我的妻子，还挑了我的脚跟，我做鬼都不会忘记他。”

　一口烈酒下肚，赵鸿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嫂子不是跟你一起回乡下了吗？”

　龙震天停顿了一下。

　“不，你嫂子，在路上被赵立冬那家伙当着我的面玷污了她，你嫂子受不了这刺激，跳崖自杀了。”赵鸿垂泪而下，“我本来也想跟你嫂子一起去的，奈何我命大挂在树上，而你嫂子，她……”

　“赵立东已死！”龙震天狠狠握着双拳。

　“什么？！”赵鸿惊讶地站起，沉默了一会，冷笑道：“杂种，死得好，死得好，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哥，我们回家吧！”宁轩辕站在风雨中，豪气地说。

　赵鸿靠向赵言墓碑，沉默良久，继续道，“回家，我们还有家吗？赵新阳那个狗东西，早已经把整个赵家产业归于自己门下，一个旁系亲属，呵呵，真是笑话。”

　那种站在凡人之巅。

　位高权重。

　赵鸿深知，他这辈子也没资格再回赵家了。

　每天，除却怨愤不平，就是呵骂苍天无眼，没有公道。

　他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坛，发现刚一会儿工夫，实在喝了太多的酒。

　站起来后，身子都踉踉跄跄。

　如今的他，已经没了当时的鲁莽和冲劲，生活的压力，无形当中，也在慢慢消磨他的锐气。

　“赵家，我已经完好无损的拿回来了，哥，回家吧。”龙震天带着几分柔情看向赵鸿。

　“真的？！”赵鸿还有些质疑。

　赵家现在可是南江第一大家，不管自己的弟弟是谁，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了。

　“哥，真的！”龙震天从赤风手中拿过合约。

　赵鸿急不可耐地接过龙震天的合约。

　“父亲，你看到了吗？赵家回来了，我们的赵家回来了！”赵鸿重重地跪在赵言的墓碑前。

　“哥，走吧，回老家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家！”龙震天坚定地拉起跪地的赵鸿。

　一听到龙震天要去自己家，赵鸿微微怔住，神色显现出，刹那的犹豫和挣扎。

　“不必了，还是哥哥自个回家收拾吧。”

　“客气了，哥，正好我也去看看哥这些年的生活。”龙震天轻微露出一丝微笑。

　“那好吧。”

　龙震天执意要去，赵鸿也不好意思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