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剂良此时正心烦,倒也没避讳女儿和侄女,直接说道:“你们看看这石头,虽说是有太后的名字,属于陛下想要的祥瑞,可是这旁边,还偏生多了一个‘天’字。这若是拿上去,宫廷里一番血雨腥风不说,只怕我苏府也要落得家兄的后尘。这哪里是祥瑞,分明是催命符啊!”

苏于蓝不太明白父亲说话的意思,悄悄问过母亲,脸色也有些变了。

想到此番自己一定会在父亲心中一落千丈,没准还能让李媚母女地位上升,当即便有些气急败坏:

“都是冰安惹来的祸端,其实就是她一开始说的祥瑞在惠山寺,我才过去看的。此番可能给我家带来灾难,可如何是好?要我说,父亲也许一开始就做错了。冰安妹妹全家遭屠,怕就是冰安妹妹命硬克的,父亲就不应该一时心善,把冰安妹妹留在身边......”

苏冰安忽然抬头看了苏于蓝一眼。

苏剂良和贺雨正愁得不行,没有理会苏冰安的眼神。可是苏于蓝却被苏冰安的目光吓得不轻,突然连话都说不出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冰冷,杀气,嗜血,恨意,好像自己与她,有千仇万恨,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一般!

苏冰安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而且苏冰安比她还年幼,为何会有这般恐怖的眼睛?

苏于蓝脸色发白,像看着最可怕的野兽一般手指着苏冰安,指尖微微发抖,一声也吭不出了。

莺儿觉得奇怪,偷偷看向小姐,却见小姐依旧是往常一般柔和的模样,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番书桌上的石头,让莺儿先出去。

而后不急不慌地对苏剂良笑道:

“原来叔父在烦恼这个啊,这有何难,找匠人将‘天’字抹去,不就成了?”

苏剂良先是眼睛一亮,想了想,又黯淡下去。

“这要是泄露出去,搞不好要被血洗全家!”

苏冰安却笑着摇摇头:“除了我们几个自家人,还有谁仔细看过这石头?”

苏剂良连连摇头,哪敢让别人看到这祸端?

“那不就成了,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至于那石匠的嘴,叔叔还怕堵不上吗?”

见苏剂良仍有些犹豫,苏冰安又问道:“若是找不到皇上想要的祥瑞,龙颜震怒,我们苏府的未来,又会比被血洗好到哪里去?”

苏剂良如同被醍醐灌顶,瞬间认清了眼前的形势。

登时不免被苏冰安的见识与胆量,折服啧啧称赞:

“不想侄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谋远虑,真是让叔父刮目相看!于蓝,你要多跟你冰安妹妹学才是。”

苏于蓝此刻正盯着低眉顺眼的苏冰安怀疑人生,怎么也想不通刚刚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突然听到父亲提她的名字,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接着继续怀疑自我。

而苏冰安依旧荣辱不惊的模样,低头浅笑:“叔叔过奖了,侄女一向愚昧无知,是来了叔叔府上以后,常与姐姐交流学习,被姐姐殷勤教导,才略微聪慧了一些呢。”

苏冰安知道苏剂良一定会按照她所说的方法去做,之后把石匠杀人灭口的事情,自然就不用苏冰安指示了。

却在多日后,暗中买通了已经遇害的石匠的家人,要他们远离京城,听候发落,随时准备状告某个官员残害人命。

一切准备就绪,阴谋已经埋好,只等将来,石破天惊的那一天。

苏剂良在朝廷上,直接为皇帝沈玄呈上祥瑞。沈玄大喜,当即厚赏苏剂良。

几日后,苏剂良在府上大摆宴席,款待各方贺喜的大臣来宾。

说是欢宴,家中女眷却是不能参与的,苏于蓝和母亲一起在后院陪大臣们的妻子女儿们说话,忽然有丫鬟来报,说苏冰安正和河州刺史陈义之子陈简轩,在后花园叙话。

苏于蓝大吃一惊。她没有见过陈简轩,却知道他是何等闻名,今日宴会,不知有多少闺秀小姐们实际上是为他而来。

如此优秀的男人,就算真有机会与某个女子结缘,也应该是她苏于蓝这种正室嫡女吧!她苏冰安算是个什么东西,不管她在原来的苏府地位如何之高,在她家里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还有资格跟她抢姻缘?做梦!

匆匆与别家的小姐话别几句,便向花园快步而去。

不得不说苏于蓝在不知她性情的别人眼中,还是很出色的,她离去之后,有许多夫人暗中教导女儿,要以苏家嫡女为榜样,端庄优雅,举手投足全是贵族之气。

此时花园里桃花已经绽放,苏冰安带着莺儿在树下赏花。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软裙,头上也别致地带了一根桃花簪,真是人与桃花相映红,美艳无双。

陈简轩就是这样被苏冰安吸引,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这个比桃花还美的女孩,信步上前,一向冷酷淡漠的眼神里,少有地透露着一丝柔情。

“敢问小姐,可是苏家女儿?”

苏冰安转过头,与陈简轩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似千万年长。

陈简轩瞬间沉醉在那一双柔媚的桃花眼里,而苏冰安想起的,却是那刺穿她胸膛的长剑。

前世也是这样邂逅相遇,灼灼桃花下,恩爱萌芽,他为她许下十里红妆。

而结局呢,不知她身下流淌的鲜血,可有这桃花刺眼?

“小姐,公子跟你说话呢。”莺儿不知小姐怎么了,她的手忽然被苏冰安攥在手里,那么紧,疼得她想叫又不敢,只以为是小姐沉迷在对面公子的男色里了,急忙提醒。

苏冰安放开莺儿的手,迅速调整情绪,眼神依旧如同真正的闺阁少女,纯洁羞涩。

“回公子,小女正是苏府的庶女,苏冰安。”

陈简轩心底划过一丝丝可惜,不想如此芳华,竟是庶女之身。

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依旧是平日里的波澜不惊。

“苏府竟有如此佳丽,看来简轩真是不负此行。不过简轩不敢久留,斗胆问小姐能否赐简轩一信物,便于日后相见?”

能,当然能。不然怎么和他“再续前缘”?

苏冰安没有犹豫,便拔下发间的桃花簪,温柔仔细地放在陈简轩手里。

她如此爽快,陈简轩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这女子与他初次相见,便以物相许,只怕是轻浮之人吧?

苏冰安亦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略有不妥,看上去甚是急躁了,忙做出面红耳赤之状,低头浅笑:“公子不要误会,小女不是公子想的那种人。只是小女在深闺,对公子之名如雷贯耳,不想今日竟有缘得见,兴奋不已失了矜持,才有这种缺少自重之举,让公子见笑了......”

的确对他如雷贯耳,前世今生都是。只闻他不近女色,举止稳重,不想第一次见她便讨要信物,看他却如何都不像拈花惹草之徒,当真是情深义重,对她一见钟情的模样。

那与传说中的反差让前世的苏冰安脸热心跳,再加上一刹那电光火石的眼缘,让前世的苏冰安迅速沉沦在陈简轩的怀抱里,永世不得翻身。

陈简轩心下稍宽,再看苏冰安已经羞赧得不敢再看他,只低头攥着手帕,那绝美的模样真实让人看了,连骨头都会酥掉。

于是笑着点头,细心收好桃花簪,要告辞离去回席的时候,不想又见另一个艳丽如花的女子,移步如莲,身姿婀娜,款款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鲜花
100书币
掌声
388书币
钻戒
588书币
游轮
888书币

精品书库

更多»

排行榜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