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别来无恙。”

郑林白半面金色面具下,眼眸深邃如同百尺深潭,却又含着笑意,如同暗黑夜幕里零星挂着几颗熠熠发光的银星。

未能想到会在这地方,在这样情境下遇到自己前世今生的恩人,苏冰安福了福身子,嘴角上挂着的浅笑一点一点褪了下去。

不知自己方才的所言所行,被郑林白听去看去了多少。

“不知林尚王造访此处,所为何故?”

郑林白以手中折扇扶起苏冰安的手肘,示意她不必多礼。

“你叔父在皇帝面前立了大功,今儿个大摆筵席,我也在受邀之列,吃了几樽酒觉得乏得很,便来这花园走走,吹吹风,也解解这困意。”

“却不想这么巧,我才一到此处便遇上了苏姑娘。”

郑林白话落,苏冰安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方才之事不曾被人看去,否则若是被郑林白问起来,她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后花园多府上女眷,人多嘴杂,若是被哪位姑娘哪个丫头瞧见,堂堂林尚王和一个庶女在一起,怕是要嚼些舌根,恐怕生出许多的事端来。”

“这季节桃花一树一树开得正好呢,冰安便不打搅林尚王的雅兴,先行告辞了。”

苏冰安浅浅笑着,又福了福身子,想带着莺儿离开,若是被那满肚子蛇蝎的速于蓝又折回来撞见了,怕是又要折腾个不休了。

郑林白点了点头,看着苏冰安离去的纤细身影,若有所思。

这妙人儿浅笑起来嘴边的一弯浅浅的梨涡,当真是比这满树的桃花要动人得多。

苏剂良看在自己的脸面上,也在日日生活上所用上不会亏待苏冰安的,却不知为何,这么些个时日以来,这姑娘还是一副瘦弱的样子,就如初见一般。

苏冰安带着莺儿回了自己的房里,便让莺儿服侍自己早早睡下了,这些个时日也算经历了不少事情,方才又见到了前世许下永生不离的负心汉,实在是费了许多的心神,一入夜便乏了起来。

莺儿退下去后,苏冰安很快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却在深夜之时,毫无预兆地便醒了过来。

苏冰安缓缓睁开一双桃花眸,发现不知为何竟是睡意全无,大概是这一世再见到前世那个本该千刀万剐的负心畜生吧,心中总是要有情绪的。

辗转几侧仍是毫无睡意,苏冰安所幸起身下了床来到桌前,点起了蜡烛,伏在桌上看起了书。

本就是个极爱看书的人,能接触到的书前世都看了个七七八八,此番苏冰安捧着手中的一卷,便是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睡前的思绪很是活跃,那时在那一片桃花烂漫下,陈简轩满目柔情地向自己讨要信物的场景,却又如一阵风一般忽然出现在眼前。

只是闪过了一瞬间,苏冰安还未来得及分辨,这场景究竟是来自遥远且满目疮痍的前世还是今生,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随之而来在眼前闪过的便是,那人把手中刺穿自己心脏的长刀毫不留情地拔出的时候,那冰冷的厌恶的眼神。

也只是一下便不见了,却一下子惊醒了半梦半醒的苏冰安。

回过神来的苏冰安这才发现,先前自己将睡的时候不甚打翻了桌上的烛台,烛台滚到桌子的边际上被自己的手肘挡住,才堪堪没有掉下地去。

可滚烫的烛油却一滴一滴地从那烛火上,一滴一滴掉到苏冰安的身上。

苏冰安慌忙把那烛台扶起摆好在桌上,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却发现自己的罗裙并没有被烫坏。

原是自己先前绣的那枚荷包,替自己挡下了这一滴滴滚烫的烛油。

这荷包是苏家出事前苏夫人亲手交到她手里,嘱咐她绣给自己将来的如意郎君的,苏冰安像前世一般,缝好之后便将那个荷包日日戴在腰上。

这是娘亲给她留下仅有的东西了,如今却被那烛油烫出来一个很是丑陋的洞,苏冰安心疼得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想要补救回来。

苏冰安一早便知道,这荷包里有些银票,是苏正远那日亲手放进去,好叫她哪日若是碰上什么急事,便能派上用场的。

这荷包上被烫出个洞来,苏冰安便索性把那些银票先取了出来,想日后再做打算。

却不想最后一张银票被取出来后,苏冰安摸着那个残破的荷包,却发现里面仍是鼓鼓囊囊,似乎是还有什么些东西。

难不成是银票未取干净?

苏冰安于是取来剪刀,把那荷包拆开来,却发现那里面还匿着一层,藏得严严实实,是自己前世包括今生都未发现的东西。

把那层里的东西取出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之后,苏冰安险些惊呼出声,手中那页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赤色的纸上,俨然落着沈玄的御印。

还记得多年前,苏冰安才不过十岁年华的时候,苏正远因辅佐太子登基有功,又设计牵制了一位功高震主的开国将军,新登基的沈玄便御批了一大笔钱财给苏正远。

这笔钱财多得可以买下这半壁天子脚下的京城。

若是直接按银子发下来,怕是要一箱一箱搬去苏家,把沈玄身边的侍卫们都累死了也完不成。

于是新登基的沈玄便亲手写下这么一张银票兑子,落上了他的御印,来日若是要用便可去任一国库换取便是。

沈玄御笔亲写一张银票兑子赐给苏正远这事,当年轰动了整个临安城,城内无人不知这苏太傅一夕之间便富可敌国。

前世家门不幸来得太过突然,苏冰安以为这兑子早被哪个奸人掳了去,却不想这物件却一直就在自己的身上。

先前父亲替自己准备的假装,苏冰安一直认为是那枚荷包里的那一沓大额银票,却不想,其实是早就藏在荷包隐秘夹层中的那张能换半壁临安城的兑子。

若不是不甚打翻那烛台,怕是就算是今世,自己却仍然不知父亲的用意。

苏冰安这下便意识到,为何苏剂良没有犹豫便收留了自己,又为何前世之时在自己已经散尽家财,被逼到绝路之时,苏剂良还向自己逼问着索要什么所谓的嫁妆。

原来不管前世今生,苏剂良都要通过自己来得到那笔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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