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许蕊那个贱人说我什么!”
“说您……说您……奴婢不敢说,奴婢不敢……”
任凭苏于蓝再如何威胁逼问,莺儿都是一副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的样子,再后来直接被苏冰安护在了身后。
“烂泥扶不上墙!罢了我亲自去问!”
苏于蓝盛怒,从椅子上起了身,甩了甩袖子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苏冰安的住处,朝苏许蕊的住处去了。
那个嚣张跋扈的于蓝小姐前脚一出门,莺儿后脚便一个滑溜起了身,顺便把还伏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苏冰安扶了起来。
方才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莺儿转头面对苏冰安的时候,噙着满眼眶的眼泪笑了起来,看得苏冰安有些哭笑不得,便捏了一把莺儿稍微有些婴儿肥的脸,也笑了笑起了身。
“小姐,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等苏于蓝自己闹腾就好了。也有些时日没出府了,你随我上街走走罢。”
苏冰安特意前去请示她的叔父,得到允许才能出府,表现得活脱脱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之鸟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一件事的状态。
苏剂良对苏冰安这般懂规矩心中很是满意,且又因前不久她为自己寻找祥瑞之事出谋划策,近期的印象还算不错,于是便很是痛快地便准许她出府去了,还给了她些碎银子,准许莺儿一同前去。
她二人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去的,出了府之后,苏冰安一时还真不知该去哪里,况且这些个时日以来,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怎么报复自己恨毒了的这一家人,都少有些打扮自己的少女心思,也便从未想过出府来要做什么。
于是二人就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漫无目的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脚下走向了哪儿。
苏冰安本想出来透透气,也暂时缓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过于紧绷的神经,毕竟回报这一家子人,是个长线拉锯斗争,急于一时也只能伤了自己的身体,反倒随了苏剂良一家的意。
可即使走在这路上散心,苏冰安仍是心事重重,毕竟仇恨堵在心上,压得她难以痛快地呼吸。
自从苏家出事之后,苏冰安便时常就是这个样子,莺儿看在眼里,却不知也开不了口去问,于是只跟在苏冰安身后陪着她。
二人左拐右拐你进了一个不知名的街市,不同于其他车水马龙的集市的是,这条小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即使是推着小推车随意卖货的商人,也是稀稀拉拉少得可怜。
方才出了神没发现,苏冰安已经在这街上走了一小阵之后才注意到,不过本就是出来散心的,也不想着买些什么东西回去,于是苏冰安并未掉头回去,带着莺儿就在这条路上随意溜达着。
苏冰安走着走着又出了神,不知走了又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穿过了这条小街市,不知进了哪个胡同里去了。
这小胡同比寻常的胡同要窄了很多,似乎是年代已经久远了,墙上青石的纹理都被风化的不见,还蒙着一层肉眼都可见的灰尘,这道中更是无人造访。
一阵穿堂风吹过,吹起了苏冰安垂着的一缕鬓发,许是这地方太过冷清,本就会剥夺了正常人的安全感,更别说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苏冰安觉得身上和心中都有些凉意,于是便回身朝着离开的方向。
苏冰安招呼莺儿紧走两步,却不想一个未能注意,脚下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脚尖的触感似乎还是软软的。
苏冰安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是一块看起来似乎也是有些年代了的草席,已经由原来的青绿色变成了有些泛白的眼色,软趴趴地盖在一块不知是什么东西之上。
怕是踢坏了别人家的什么东西,苏冰安示意莺儿前去查看一番。
莺儿跑着便去掀开了那席子,却不想见到那席子盖着的东西时,一时没忍住惊叫出声,并吓得朝后退了好几步,眼珠子瞪得露出了很多眼白。
苏冰安顺着莺儿掀开的那地方看了一眼,也是同样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那席子底下的东西,分明就是蜷缩着一个人,还是个受了重伤的成年人,腰上和腹部的伤口一大片殷红。
方才被苏冰安没轻没重地踢了一脚,现下那个重伤的人正在发出痛苦却低沉的呻吟。
在确认了那东西是个活物之后,苏冰安便如同下了决心一般,给自己壮了壮胆便前去了,莺儿一脸唤了几声,拦都拦不住。
苏冰安想着,见死不救的人,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即使再度生还为人,即使身上背着多重的血海深仇,苏冰安仍旧是个心灵深处十分柔软的人。
苏冰安用一指试探性戳了那人一下,那人条件反射般动了动,这才发现,这人腰部腹部的伤口似乎是才愈合不久,便又撕裂开来了,从那不知干涸了多少次的衣襟上,又沾染了许多次的新红便不难发现。
虽不知这位兄台不知为何遭此不测,既然已经受了如此重伤,却又没有立刻死去,还要受此不知几番折磨苟延残喘,也真真是个可怜的人。
就如前世的自己一般。
前世生命最后一段时日的灰暗血腥记忆忽而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苏冰安的脑海中,如此性命不在自己手中的境遇,苏冰安实在感同身受。
于是苏冰安没有再犹豫,十分干练地挽起了袖管,把那人拉扯了一把,使那人处于仰面朝天的状态,好让她能够看到腹部的伤口。
“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那人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声闷哼,便再没话,任由苏冰安将自己翻了身,把腹部已经破烂不堪的,甚至早已称不上是衣服的布料撕开来些许,把伤口暴露在外。
苏冰安这才发现,这重伤的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了,看那已经通红的脸颊,怕是在发烧,且很有可能已经烧了不知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