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安回忆起来,前世的自己和陈简轩大婚之后,便把那荷包里的钱财陆陆续续用在打点人脉上,想替夫君在官场铺路。
而那时的那枚荷包,因为到最后都未能知晓那里面还藏着这么个惊天的玄机,便在之后与叔父家撕破脸后,一个不慎被遗失掉了。
苏剂良百般刁难自己,为的原来不是自己荷包里的那些张银票,而是那张能换数不尽的银票的兑子。 故而自己前世到最后被折磨至死,都不知道叔父他们一家究竟为何而如此这般。
如今因为阴差阳错,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便也能看清苏剂良这老狐狸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便为今生保全自己并反击把握了筹码。
苏冰安趁着深夜,便把自己先前闲来无聊时候缝了一多半的荷包取出来,把这系着不知多少家人性命的兑子小心翼翼地藏进去缝好,妥妥地收进袖中。
第二日天亮,莺儿进屋来伺候她梳洗之时,苏冰安想了又想,苏剂良那老狐狸现下还没露出什么狐狸尾巴,那便说明他还没能确定这荷包就在自己身上。
于是苏冰安把袖中那枚藏着惊天玄机的荷包取出来,像往常一般随意别在自己腰间,那苏剂良既日日想着从自己这里得到那个兑子,便不好露出什么马脚来引人注目。
苏冰安在桌上许多枚首饰中扫了一眼,择出一枚素色的钗子递给莺儿,莺儿帮她戴上发髻后,便起了身出了房门。
用过早膳后,苏冰安和苏于蓝一行行过礼,便带着莺儿离开了。
在离开苏于蓝的视线可及之处后,苏冰安转了个身子,拐上了另一条路去,莺儿不解,却也迈着小碎步匆匆跟上。
“小姐,这不是回屋的路,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啊?”
“去拜访你一个朋友啊,只管跟我走便是了。”
莺儿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跟上了。
自从家中事变之后,莺儿清楚得感觉到自己家小姐的心性大变,却未给人丝毫的不安,虽不知为何,莺儿心中隐隐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只要好好听从小姐安排便是了。
她主仆二人沿着一条小路走了片刻,穿过了前日才刚来过的后花园,又走上了一条碎石子铺就的小路走了半晌,远远的看到了不远处那南厢房的模样。
大户讲究人家的宅院即使建在那风水最好的地方,宅子里也总有一处是风水稍差的,这风水轮流之说自然是无法规避,人为也难以动摇。
苏剂良也是很讲究这些个事情,早些年曾经请过个算命先生给看过,说是这南厢房处的风水最为不佳,阴气还有些重。
出了那些个犯了大错的下人会被自己主子关进这里来,苏家的大大小小都轻易不踏足这处,阴气因此愈来愈重。
看着愈来愈近的南厢房,莺儿有些许胆怯,心中却本能理解小姐来这里自有她的打算,于是便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走近南厢房,苏冰安隐隐听到那其中一间厢房中有什么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还隐约夹杂着女子小声啜泣的声音。
走的越近这声音便听得越真切。
“这大白天的,还能见了鬼不成?”
苏冰安回头,见莺儿的小脸吓得煞白,便握着她的小手,示意她莫要怕,轻手轻脚地带着她走近那间传来声音的屋子。
苏冰安纤指轻轻在窗子上戳开一个小洞,从那洞中往里看去,看见一个少女羸弱的背影,不远处还卧着一个同样纤瘦的少女。
隔着那扇窗子,苏冰安仿佛已经闻到那个卧着的少女手指上脸颊上的伤痕,因为得不到郎中的及时医治,而开始溃烂的味道。
可惜了一张姣好的容貌。
总好过,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苏冰安便吩咐莺儿别出声,便站在这屋子的门口,很是悠闲随意地摆弄着自己腰间那个新的荷包,觉得这样式和花色都很是合自己的心意。
这接下来的发展,也是越来越和自己胃口了。
想必那屋中的少女是背着自己的主子,偷偷来到这南厢房探望的,故而不敢这这处久留,只是把那不多的几片药给换上,把不多的饭菜喂到那卧着的少女口中之后,便匆匆出了门。
那少女出了门对上苏冰安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时,手中还晃晃悠悠地提着一个被血迹浸污了的篮子,半晌,才想起来慌慌张张地往身后藏。
“不必遮掩,我既许你去给你的好姐妹换药,自然不会处置你。”
“我瞧着你这小丫头眼熟得很,像是于蓝姐姐身边的人。”
苏于蓝的大名一说出口,把那小姑娘吓得浑身一颤,一个腿软便下了跪,手中那篮子也再也没力气提住,“哐当”一下摔在地上滚出去几步远,掉了一地的沾了血污的碎布。
“奴婢……奴婢知错了,请小姐恕罪!”
苏冰安伸手,把那个吓得不轻的小丫鬟扶了起来。
“姐妹一场,情深自是难得,我无意阻碍你救济你的好姐妹,自是是不会去向于蓝姐姐通风报信。倒是你……”
苏冰安话里顿了顿,微微蹙起了黛眉,神色之中蓄满了担忧,朝那个小丫鬟的眸中望去。
“倒是你未免太过大意,这大白天就敢来这南厢房于蓝姐姐对着干,若是她知道了发起怒来,怕是要治你个更重的罪,所幸今儿个被瞧见的是我,不是其他的小姐,否则……”
“红儿变成这般模样我心中也实为不忍,你且私下里照应着,缺了什么少了什么的你便偷偷来寻我。”
那小丫鬟自幼在苏于蓝身边,吃了数不尽的眼色和责罚,早已习惯主子嚣张跋扈的样子,如今对上苏冰安这般没有一点架子,还肯为下人考量的小姐,心中一时感动起来。
“倩儿替红儿谢过冰安小姐。”
于是那小丫鬟朝苏冰安行了个大礼,便收拾起地上的篮子离开了。
那个唤作倩儿的小丫鬟离开后,苏冰安便带着莺儿一同离开了南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