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胖子的意思,显然是要将王娟消灭掉。兴许对他而言,捉鬼降妖乃是本分,不论王娟是因何而死,现在绝不能留她了。

 可我却不这么想,虽然王娟复仇的手段有些残忍,但她起初也是受害者。如果死后都不能得到善了的话,那实在是太过悲情了。

 尤其是得知她的事情之后,我脑子里一直有个画面,当初她跪在我床头,以及后来为我治病,甚至与我共度一夜。至始至终她都不曾伤害我,足以见得她并非十恶不赦。

 至于上次相见,她忽然向我下杀手,里面的因由还不得知,但我始终坚信其中另有隐情。

 这么想着,我快步到了胖子身前,恳求道,“胖爷,你能不能不要杀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一听这话,胖子笑了,摸了摸我的脑袋,回应道,“到底是小孩子心善,可是胖爷我既然是吃这碗饭的,就没有选择。”

 我心中有些愤懑,在我看来,王娟是杀是留单凭他一句话。眼下这般固执,着实是没有人情味。

 胖子见我抱怨,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小子,天有天道,鬼有鬼途,这世间虽然人为主宰,但也要遵循天道二字,万事不能光凭好恶之心,也要知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何事不得不为。这些话,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他的话我的确是不明白,见他丝毫不退让,一时间我也没有了言语反驳,只能在一旁生着闷气。

 胖子看了看手表,随后让老爹将我抱进屋。

 屋里面一片黢黑,老爹嘱咐我乖乖呆在屋子里面不要乱跑,随后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我在屋里坐了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得紧,恰好堂屋里有一扇近两米的过窗。

 家乡的老房子里大多都能见到这种过窗,整个木质结构,仅有半米见方。

 这种窗子一般是不会安上玻璃或者糊上白纸,为的就是加强堂屋里的采光和通风。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便拉过一条长凳,放在了过窗的下面,顺势爬了上去,伸头往院子外看。

 只见老爹和胖子两人并没有交流,正围着那口石棺打转。转悠的同时,手中也抛撒着纸钱。

 足足绕了六七圈之后,两人手中的黄纸去了大半。

 此时胖子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那口棺材鞠了一躬,随后又朝着老爹相反的方向转悠起来。直到手中纸钱尽数挥洒之后,两人才长出一口气停了下来。

 事毕之后,老爹便到了一侧,装上一锅烟抽了起来。

 胖子没有闲着,从布包里面掏出了那把铜钱剑,脚上踏着奇怪的步伐,绕着石棺走了三四遍。

 待他停下之后,已经是满头大汗。

 略做休息,他又从包里面掏出三根黄香,双手一抖那黄香便冒起了青烟。

 他对着石棺三鞠躬,口中带有言语,“晚辈三合派杨名山,今日为捉拿九天玄煞,不得已要破开前辈封印,望勿怪罪。”

 他此举在我看来十分新奇,原以为是在叩拜王娟的尸首,可听他话中却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琢磨不清,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认真观看起来。

 胖子言毕之后,将黄香顺势插在了脚上的泥土里,随后定睛看了一眼,点点头扭身朝着老爹说道,“前辈同意了,动手吧。”

 也不知他从哪儿就看出来前辈同意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外面明明有徐徐微风,就连我在屋子里都感觉到了,可那三柱黄香冒出的青烟却是笔直而上,未受到丝毫影响。

 我将之归功于胖子的手段,毕竟先前他双手一抖便点燃了黄香,着实惊艳。

 老爹应了一声,翘起一只脚,把烟锅放在脚底板敲了几下,将烟锅里剩下的烟叶一股脑儿抖了出来。

 收起烟锅后,老爹到了石棺后面,胖子则是站在石棺前面,两人同时将手搭在石棺上。看这架势,应该是要将棺材板抬起来。

 胖子的力气我是见过的,之前闯进刘富贵家中,他哐当几脚便踹开了别人家的几扇门。

 莫说胖子看上去是个半拉老头儿,哪怕是一个青壮年的大小伙子都不大可能那样轻松,足以见得他的确不是寻常人。

 可老爹有多少力气,我还是清楚的,当初为了抬那口石棺可是足足用了十个劳力。那棺材板少说也得有两百来斤,凭借老爹这身子骨,加上胖子,不大可能抬得起来。

 可事情却出乎我意料,两人数了三声之后,同时用力,竟将棺材板抬动了,而且看上去毫不吃力的样子,着看的我目瞪口呆。

 他们将棺材板放置在地上,随后站得远远的,目光紧盯着棺材里面,像是在等着什么。

 借着月光,我看见棺材里面冒出几缕黑气,和先前装在那玻璃瓶中的东西一样。此次胖子并未伸手将它们抓住,而是任其消散在空中。

 待黑气消散之后,两人这才凑近了棺材,伸头往里望去。

 我心中也是颇为好奇,想要知晓王娟的尸首是否如王家老爷子所说完好无损,而且还穿着大红嫁衣。

 可我所处的位置与棺材的距离不过数米,棺材实在是太高了,勉强能将她下半身的穿着看个清楚。

 王娟的下装确是一片大红色,脚上则是光着的,不过肌肉却是十分饱满。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脚上的肌肤显得惨白。

 看到这里,我大概就能判定,王老爷子的那番话并非是虚言。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过了七十多年了,为什么她的尸体还能保存得这么完整不腐坏?

 即便石棺的密闭性再好,也不可能造成一个真空的环境吧,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有同感的似乎并非只有我一人,胖子的脸上也是写着不可思议。

 两人看了片刻,便撤回了身子,站在棺材两边,开始捣鼓起来。

 过了片刻,我才看清楚两人究竟干了什么。

 只见那棺材沿上绷起了黑乎乎的约莫半公分宽的绳子,绳子上面还挂着方条的黄纸,略一数得有二三十张。

 做完此事之后,两人仍没有歇息,而是抄起了镐子,在棺材周围的泥里凿洞。

 胖子是主事,他一边指挥着老爹凿洞,一边在洞里面埋好一个个装有黄纸的玻璃瓶。

 这东西之前我也见过,是他今早从棺材周围的土里面扒拉出来的,眼下又将它们埋进去,也不知胖子究竟要做些什么。

 约莫十多分钟,胖子终于是将玻璃瓶尽数埋了下去。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点点头走到老爹面前,从包里面拿出一张黄纸递给他。

 不由胖子多说,老爹接过黄符,缓缓到了院门口站立着。

 胖子深呼一口气,摸出了铜钱剑,站在石棺旁,作出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不到片刻,院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风中夹杂着些许泥沙,迷了我的眼。

 待我伸手揉眼,再度看向院子时,发现院门口影绰绰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红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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