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了身,冲过去一把就拽住苏雅荷高高竖起的马尾,我听着她的哭声,然后看着她被人压在墙上。
那人脏兮兮的手,就要往她胸前抓去……
我蜷着身子,只能护着我的要害,这让我觉得无比屈辱。
裤兜里的东西掉出来,先是那颗奶糖。一掉下去就被人踩在脚底,油纸散开,露出来雪白的糖体。
苏雅荷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抱着衣服,微弱的还在喊着我的名字。
当我看见小青年的手,朝苏雅荷的裤子摸过去时,我脑海里面的弦瞬间绷断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拿到的利器,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那些人。他们有的不信,想要过来抢我的刀,我就跟疯子一样四处的挥舞。
场面一下子再次扭转,那个小青年愣了愣,转过头来,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操。一个小屁孩儿,还敢拿刀吓唬爷?当爷是被吓大的?来,捅,我他吗站在这儿让你捅,你敢吗?!”
我死死盯着那人,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来话语:“你别逼我。”
“我今儿就逼你了怎么的?!”
小青年特别狂,一脚就要踹过来。我被打的已经麻木了,但反应速度还是很快,往后一退让他扑了个空。
这个举动显然惹恼了他。他登时就吆喝道:“给老子往死里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头一个冲过来的人,手里拿着木棍。他当头就给了我一棒子,我耳朵嗡的一声,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整个人晃晃悠悠,看他们都像是重影一样。
我也不管了,胡乱的挥舞,根本顾不上眼前到底什么情况。
我当时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而已。混乱之中,有人凶狠地冲上来踢我踹我,我就死命的挥动手臂。
四周在一声闷哼中,沉归于寂静。
我看见面前的小混子痛苦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一看出了事儿,大家大眼瞪小眼,瞬间就老实了。
我摸了摸我的脑袋,还是很疼,但耳边那人跪在地上嚎叫着疼的声音,以及那些人拨打120,手忙脚乱的声音,让我恐慌慢慢消失了。
我手中染着的血,寒气逼人。
我看了那小青年一眼,他个子比我高一个头,呆呆望着我,说道:“你他吗伤人了!”
“嗯,你说得对。”
我平静的说道,抬着头问他:“你刚刚用哪个手摸的她?”
他脸色一白,大叫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左手?”
我一说话,他就连忙把手藏起来,木棍叮铃咣当掉在地上。
我一把扯过他的手,狞笑道:“那就是右手喽?”
我说着,管他挣扎不挣扎的,举着利器就要刺下去,他腿一软,噗通跪在我面前。
我听到有个人在外面喊:“涛哥,快跑!警察来了!”
被这人这么一惊,我立马收起利器来,后脊发凉。浑身的疼痛瞬间袭来,疼得我忍不住想流泪。
但不行。
没时间了。
我杀了人,那肯定是要担责任的。
苏雅荷说什么都不能在这儿。
她跟我不一样。她虽然是个傻子,但是对我好,这就够了。若是今天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这镇子上流言蜚语会毁掉一个人的。
这个,我有很深的体会。
我当下就把我沾了血的上衣脱下来,连忙套在苏雅荷的身上,遮挡住她露出来的,白皙的胸脯:“雅荷,你乖。赶紧回家,今天的事儿你谁都不准说,知道了吗?”
苏雅荷张着手臂,一把就将我拥进怀里。
“洋洋哥哥,我害怕。”
“不怕,天塌下来,洋洋哥哥给你顶着。”我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死也给你顶着。”
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而我只觉得困,眼皮子沉的要命。
我把她拽起来,整理好她被人拉开的裤子拉链。
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凛然。
一想到刚刚若不是我奋力挣扎,今天苏雅荷就会因我而被毁掉,这种后怕的窒息感就紧紧束缚着我。
“快走吧,别老回头看,跑快点儿。”我摆了摆手,苏雅荷依依不舍的看着我,不想走,我就威胁道:“你要不走,洋洋哥哥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一听,撇着嘴哭着跑掉了。
“我告诉你,你捅了我兄弟你别想逃啊!”
小青年不敢接近我,远远扶着他兄弟朝我指道。
我说:“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有错在先,我不怕,我有理。我相信人民警察会站在我身边的。”
我看见地上那颗快踩扁的大白兔奶糖,有点心疼。我还没吃过呢。
我往前面一走,那些人就不约而同的往后靠。
我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都别动,双手抱头,都给我蹲墙角去。”
我怔了怔,没跟着做,反倒是弯下腰,捡起那颗糖,用手摩挲了两下,塞进嘴里。
是很甜,就是有点难吃罢了。
警察过来,一下就摁住我,骂骂咧咧道:“一群社会渣滓,学什么不好,非要打架!操,那是怎么回事儿?”
小青年摇身一变,成了正义派似的,站起身来,还没说话,警察叔叔就吼道:“蹲下!”
“不是……警察叔叔,我们是好人。就这个,就这个小孩儿,我们还没干嘛呢,他上来就捅了我朋友一刀。”
“闭嘴!”警察一脸的不耐烦,掏出来手铐直接挂在我手上:“有什么事儿,都跟我回警察局说去!”
人民公仆是真的很凶。
在了解到我只是个初三的学生时,给我做笔录的警察笑了一声:“呦呵,还挺牛逼。”
这警察形象跟我想象中的有点儿不太一样。
我基本上算是都说了,说了我跟徐路的事儿,说他掏钱找那几个人揍我。我害怕挨打,正当防卫,捅了他一刀。
我们几个是分两个屋子做笔录的。
我头一次进局子,被关在拘留室里。他们临走前,就把我拷到暖气管上,也没有凳子,就让我吊在这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屋子特别黑,真的是一点儿光都看不到。
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脑门被人敲了一棍子的滋味不好受,我耳朵一会儿嗡嗡响,一会儿忽冷忽热的。
听到我爸的声音时,我又困又渴,全凭着仅有的一点儿精神细细听他们说话。
有个人说,“你们家孩子这次事儿可大了,幸好那利器没开刃,伤口不深,器官也没事儿。但人家家属说了,得让你们掏一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