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现在想也不迟

陆景淮一愣，摸了摸脖子：“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跟人打架呢？”

他扬了扬头，发帘跟着晃说道：“好玩啊。”

“我本来就打算在初中老老实实上完的，赵怀恩突然有一天跑我们班，说是以后这个班归他们管了。以后想要不挨揍，就交十块钱保护费。”陆景淮说到这儿，一笑：“我他妈寻思，那人好像是有病。”

“从来都是别人给我钱，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别人钱了？”

陆景淮仰着头：“我就不交。他找人要收拾我，我就找人跟他打了一架，两两抵消。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我也没想到老大。但打了那架之后我就出名了，不知不觉就混成这样了，没办法，这可能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他说话说的轻飘飘，可实际并没有那么简单。

陆景淮哼了一声：“反正我这人就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打不死他！”

我低着头，沉声道：“我要当年这么想，就好了。”

“现在想也不迟。”

陆景淮坐下来，一只腿盘着：“我说洋哥，你这心态不行啊。你明明就是头老虎，怎么软的跟猫一样。”

“我不知道。”我说道：“我也没想当老虎。”

“其实我还有个挺热血的想法。”陆景淮小声说道，蛊惑我：“你想不想听。”

“你说。”

“我想当混子。”

我诧异的看着他，心想，这人才有病。还当混子。

但我还是问了一句：“为啥呀。”

“当混子好啊。那美女左搂右抱，有数不完的钱花。虽然，咱也不差钱。但是你看，我当了老大之后，就没人敢惹我。我就算给人一巴掌，别人都得笑着跟我说话。这感觉太棒了。”

陆景淮还想忽悠我，说道：“要不这样，咱们别上学了，去当混子吧。”

“……”

“你别说话了。”我抽了抽嘴角：“你这样，迟早得带坏我。”

“你可拉倒吧！”

陆景淮说完，还嫌不解气，问道：“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呢你？什么叫我带坏你？”

“我没想这样的……”我诚恳道：“我想考大学。”

“考……考鸡儿的大学啊卧槽。你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你知道吗？从你捅了一个混子开始，我听说了你的事迹，我就觉得你这人牛逼！我这就是小打小闹的，你那是真的狠。”

“你别这么说。我那是迫不得己。”

“你可别谦虚了。”陆景淮说道：“迫不得已的人多的是，你看赵泽，混成啥样了。”

他一提赵泽，我脸一下就沉了。

他确实跟我们无关，但是，却走了一条当时我不敢走的路。

我被欺负的狠了，我也想过自杀。但我不能，因为我爸。

我那次想着喝点儿药死掉算了，揣着心思回家，见到我爸。

我爸给村里一户人家当小工，盖了两天房子，提回来一只烧鸡。笑着喊我，洋洋，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变戏法似的把烧鸡变出来，珍宝似的捧在我面前。

家里穷，这些东西就是珍馐美味。

他也馋，但硬生生就着咸菜吃了两碗米饭，跟我说：“爸就不喜欢吃肉，你快吃吧。”

我就想，我不能死。他把我拉扯这么大，忍气吞声，不是让我去死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错了。”

我脱口而出。

陆景淮一脸茫然：“啥错了。”

我热着眼眶，怒火心中烧，说道：“你知道我挨打那几年，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他飞快地摇摇头。

“救我，谁能救救我……”

我喃喃着：“如果有人拉我一下就好了。”

陆景淮默声。

“我反抗成功也不是偶然。”我坐下来，捏着拳头：“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我遇到了一混子。他们让我摸那把见过血的刀，跟我说，男人应该顶天立地。”

“是啊，没错，顶天立地。”陆景淮应声道：“我也这么想。”

“那顶天立地，不就应该是保护弱小吗？”我沉思着：“只有能保护别人的男人，才是真的汉子。就跟他们一样。”

陆景淮瞬间就明白了我在说什么，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我跟他一起沉默着，良久，久到上课铃声响起，半节课过去。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开口便说道：“是做救世主呀。”

“你这志向……有点高尚。”陆景淮咂舌道。

“不，一点儿都不高尚。不是所有人都能反抗，懦弱是错，但不是被人欺负的理由。”

我握着桌子的一角：“错了，这事儿确实怪我。”

“不是，老王。”

陆景淮拍了拍我的肩膀，准备苦口婆心劝说的时候，班级猛地静了声。副校长从门外探出头来：“陆景淮，王洋，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我跟陆景淮相视一眼，纷纷起身从后门出去。

副校长领着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屋子里还有赵怀恩他们那伙人，一看见我们眼神不由戏谑起来。

“你们几个说，谁找的赵泽麻烦？”

副校长一个汉子杵在那儿，手背后，格外有威严。

赵怀恩一脚朝前，松松垮垮，不当回事儿：“那我怎么知道？都说是陆景淮的事儿……”

“你放屁！”陆景淮一机灵就骂道。

赵怀恩虽然胖，眼睛还挺大，一记瞪过来，声音沉了沉：“你说什么？”

“别吵了！”副校长吼道：“今天，就给我拿出来个说法。不然，你们几个一并开除！”

“你不信我是吧？”陆景淮说道：“我今儿中午都给你说的明明白白了，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跟我们没关系。”赵怀恩指了指他们那边儿的人。

我深吸了口气，举了举手。

副校长就点了我的名字：“王洋，你说。”

“老师。我们中午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另外，我们还听说了一件事情。赵怀恩勒索赵泽钱财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赵怀恩身上确实有钱，这可能不是主要原因。”

副校长眼睛眯了眯，我收到了赵怀恩那边儿恐吓的眼光。

我权当看不见。

副校长说道：“继续说。”

“我听人说，赵怀恩威胁赵泽，说要找他妈要钱。赵怀恩估计是想不开，被人欺负的活不下去了才自寻短见。”

我也不敢说原话，太恶心了。

副校长眉头一皱，转头问道：“有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