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吧，这事儿我们管不了。你们私下调解。”
一万块钱！
我一个激灵，浑身发冷。
我还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别说是一万，就是五千，把我们家房子卖了都没那么多钱！
我爸就种那么一点儿地，一年刚刚能混个温饱，每年卖卖猪肉，有时候去集市给人卖点儿土鸡蛋。存折上能有两千块钱就谢天谢地了！
拘留室的门开了，我爸红着一双眼睛，跟我说道：“走吧。回家。”
不，我没错，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我被警察解开了手铐，我就一把拉住他说道：“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我赔钱？”
“不是你把人捅了的吗？怎么，还要给你验验指纹。”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是那些人要打我啊！他们要做坏事儿，如果我不反抗，我就……”
“你们这种话我听多了，人被你捅了，住院了，肚子上缝了七针。这就是结果。那些过程有什么用呢？”
对于这种反问，我无话可说。
他还特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唉。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比较冲动。可是，你看你们家，家庭条件也不好。你不替你爸妈想想？还只想着惹是生非？”
“你爸也不容易。就这五百块钱的保释金，给我们都是零零散散的，还有几毛钱……”
他说这话，我没有听出来讽刺。可，我依旧如背锋芒，刺的难受。
一万，五百……
我们家哪里还有钱呐。
“实在不行，你就登门给人赔罪。争取少掏一点儿，这也是可以的。毕竟确实没什么大事儿，你也是倒霉，捅了谁不好，非要捅二愣子那家人的儿子。不狠狠讹你们一笔，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麻木的走出警局，想哭，哭不出来。
秋风有些冷。我身上披着警察给我的一件别人不要的外套。
我爸依旧推着车子，踽踽前行。
我眼窝子酸的很，半响，说道：“爸，我没错。那钱，我不会给的。”
也没钱给。
我爸蹬上车子，回头看我时，满眼都是失望。他拍了拍后座：“走吧。”
我沉默着，听着自行车吱呀吱呀的响，最终忍不住痛哭出声。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如果我不反抗，我就会被人摁在脚底下跪一辈子，可我反抗了，结果呢？
“洋子。”
我爸忽然开口：“钱，咱得给。你不用愁，好好上学，以后别打架了。我去借钱，这点儿钱你爸我还是能借的出来的。”
“我真的没有错……”我嗓音沙哑，破碎的喊着：“我在学校，他们都欺负我。我只是欺负回去，他们就找人来打我。我，我就只是。”
“别说了。”
他打断我的话，跟我讲：“咱们跟那些人不一样。你爸我没本事，吃亏是福，挨打，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忍，你就知道忍！”
我怒吼道：“当年我妈被人害死，你也是这样，劝我忍。最后什么结果？！”
“不然呢？”
我爸问我，不然呢。
我彻底瘫软下来，跳下自行车说道：“我想自己走。你回去吧。”
他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骑着车，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我不能冲动，我得冷静。
我爸只是说的好听，我们家亲戚在我家彻底败落之后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一万块钱，真的不是个小数目。
对我来说，比我的命都重要。
我的手在颤抖，似乎手上还有血腥味儿一样。
有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不如……一起死吧。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决掉了，不行，不行。我没有做错。若是抱了这种思想，那我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杀人犯！
我走进村子的时候，发现苏雅荷家门外的灯一直亮着，有个身影在门外面徘徊来去。
我知道是谁，低着头，匆匆想要避开。
谁料到，苏雅荷格外的眼尖，远远就喊道：“洋洋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我无悲无喜，扯个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脆站在原地。
“是啊，我回来了。”
“洋洋哥哥，你怎么啦？”
苏雅荷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脸上还带着纯真无邪的笑容，歪着脑袋看我：“洋洋哥哥，又有人欺负你了吗？你怎么哭啦。”
“我没事，风吹的。”
我擦了一把泪，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你今天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苏雅荷狐疑的问我，片刻说道：“对了，洋洋哥哥今天可真厉害呀，又帮我打跑了那些坏人！”
厉害？
我觉得这个词汇如今让我特别难受。
我沉沉的喘着气：“我回家了。”
“洋洋哥哥……”
苏雅荷拽住我，从裤子里掏出来两颗奶糖：“我不开心了，就吃糖。洋洋哥哥，你吃……吃了就开心了。”
我摇摇头：“我没心情。”
“洋洋哥哥。”苏雅荷拦住我的去路，蹙了蹙秀气的眉头：“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我顿了脚，平视着她：“你说。”
“他们今天为什么要撕我的衣服呀？我跟奶奶说了，奶奶可生气啦。说要让我爸妈回来。”她好奇的拽着自己的领子。
苏雅荷措不及防的一把拉住我的手，往她身前按，我看她拧着眉：“那些人可凶啦，洋洋哥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本来是有些愣怔的。
她这么一说，我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这辈子，还没摸过女孩子的那个，登时就红了脸。那句训斥她的话，半响，没出口。
唉。
她本来就没跟在爸妈身边儿，又什么都不懂，也没人教。
我忍不住，涨红着脸说道：“你以后别让人乱模你，最好别让男孩子碰。尤其是，你这儿……”
我指了指她胸前，清了清嗓子补充道：“还有你的裤子。如果要是有人想要乱动你，你就喊，嗯，有人强女干。”
“强女干？那是什么意思。”苏雅荷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又问我：“为什么不能让别人摸我这些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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