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租住地不远,还有一片棚户区,和我们这个老旧小区毗邻。

这的居住条件更加恶略,不少房子都变成了危房,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用水用电十分不便,不时就会遇到停水停电的情况。

加之地面低洼,只要一下雨就会积水,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进出都十分不便。

但是还有不少人住在这里,之所以没有搬走,只是为了等待拆迁的补偿而已。

对老百姓来说,拆迁补偿不管是给房子还是给钱,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因此这片棚户区尽管生活条件很差,但人气还很旺。

在棚户区边缘的一个院子里,不时有人神秘的进进出出。院墙很高,墙上镶嵌着厚实的大铁门。

我走到铁门前,有节奏的轻轻敲了敲门。

不多时大门上的小窗被打开,露出一个刀疤脸,面目狰狞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黄毛介绍的。”

刀疤脸嗯了一声,关上小窗后打开铁门,让我进去。

我低着头进了院子,一明两暗三间正方和左右东西厢房出现在眼前。

院子不大却收拾的格外干净,和外面腌臜的环境大相径庭。

刀疤脸关上铁门随口问道:“玩什么?”

“大小!”我回答道。

刀疤脸朝正房指了指:“进去左手那间,规矩都懂吧?”

我点着头,朝他挥挥手,示意不用关照我,径直拉开门走了进去。

简直是里外两重天。

在外面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一个小院子,打开房门进去后才发现,真的别有洞天。

房间里十分热闹,足矣用人声鼎沸来形容,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从两侧的房间传过来,简直震耳欲聋。

屋内的喧嚣和屋外的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这里的房间都经过精心的设计和装修,使用了上好的隔音层,才使屋内的声音在外面听不到一丝一毫。

我所在的房间有一个小吧台,面对正门的吧台后面,一尊威武的关二爷神像十分醒目。关二爷的下方,正翘着二郎腿坐着一个瘦子,嘴里叼着跟香烟,一双鼠母不停的在众人身上扫视着。

见我走了进去,那令人生厌的目光开始不停在我身上游走。

我厌恶的侧了侧头,来到柜台前,拿出五百块拍在柜台上。

鼠目收起钱,数了一叠筹码给我:“头一次来?”双眼中带着不屑。

我点点头,挤出一丝微笑:“朋友介绍的,过来散散心。”

鼠目点点头,狠狠吸了口烟道:“助你好运,今天里面有点背儿的,现在过去肯定能赢。”

说着,朝里屋开大小的房间指了指。

“借你吉言!”我拿起筹码朝里屋走去。

一张长条形的赌桌前,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有的衣着光鲜、有的獐头鼠目、有的头发凌乱双眼发黑、有的龙精虎猛双眼反光,形形色色各有不同。

在赌桌面前,身份背景这样的东西变得更加虚无,每个人都变成了精神的奴隶,大家此时成为同一类人,一个个都聚精会神的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骰盅。

庄家摇好了骰子开始扯着脖子大喊:“开咯开咯,买净离手买净离手啊。”

于是赌客们有的直接下注,有的皱着眉头思索一阵,拿起筹码准备放下,中途又收了回来,犹豫不决。

但是没多久,十几个赌客多数都已经下了赌注,期待着一翻两瞪眼带来的刺激和快感。

这时庄家指着其中一名赌客喊道:“胶囊,你特娘的到底还下不下注啦,不玩趁早拉倒,别耽误别人赢钱。”

所有赌客都朝胶囊看了过去,眼神里有不屑,有鄙夷,有期待,有愤怒……

胶囊并不理会庄家的催促和赌客的眼光。眉头锁的紧紧的,一手拿着两个筹码,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思索了半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啪”的一声把两个筹码拍在赌桌上:“吵吵啥啊,咋不玩啊,不玩我来干嘛啊,我押大,开吧!娘的,老子还就不信了,你能每次都开小。”

“好,开啦!”庄家缓缓的揭开了骰盅,赌客们离的老远都伸长了脖子往骰子的方向瞧,眼神中满是对赢钱的渴望。

胶囊显得更加紧张,摸着下巴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不错眼珠的盯着骰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流淌下来。

“133,7点小!”庄家一声呼和声后,赌客之中立刻传来阵阵呼声。

赢钱的喜上眉梢,双眼笑的迷城了一条缝,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幸福了。

输钱的摇头叹气捶胸顿足,感叹自己手气不佳,好似身坠九幽地狱。

凡此种种无外乎两种表情跟情绪,再无其他。

“又是小,不是这么旺吧?”胶囊忽然大叫起来,双眼通红满头大汗:“连开11把小,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啊!?”

庄家冷眼瞪了他一下,呵呵一笑道:“胶囊,你输钱是你运气不好,怎么怪到我的头上来啦?连开11把小又怎么样,难道你这意思,是说老子出千咯。”

胶囊脸色一窒,有些哑然。

沉默片刻后,冷静了一些,支吾着道:“反正连开11把小,太邪门,老子就是不信这个邪!”

“你特娘的爱信不信,不信就接着赌啊,有本事您翻本儿回去,没本事就给老子滚蛋。”庄家有点不耐烦了,朝胶囊挥着手。

胶囊输的急火上攻,恨不得把庄家活活吞下去。但是他对庄家显得十分忌惮,任凭受了讽刺挖苦,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发作。

其中一名赌客打趣道:“怎么啦胶囊,你小子不会是又输光了吧,输光了就赶紧走人,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不玩了,我们还得玩呢。”

“就是就是,你小子就那么几个钱,还是你爹妈给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啊,趁早赶紧回家,省的出来现眼。”

“别那么说胶囊,听说他跟家里吵翻了,他爹妈已经不给他钱啦,大家听我一句啊,这小子要是找各位借钱可千万别借给他,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啊。”

此人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胶囊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水雨点一般的落了下来,指着众人骂道:“少跟老子装逼,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等我发达了,有你们的好看!”

“呦,可吓死我们了,胶囊啊,你的好哥们儿瘦猴都叫人给作了,你还敢在这扎刺儿。要是惹出事来,以后可没人帮你摆平啊,你小子以后还是趁早消停点吧。”

又是一阵大笑。

胶囊红着脸,冷哼了一声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走了。

庄家冷笑一声,无视胶囊的存在,接着开始摇骰盅,赌客们则开始重新下注,一个个又变得聚精会神起来。此刻他们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重新集中在那方寸之间,世间再无其他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看着胶囊夺门而出,我随即跟了出来。

拿出一支烟递给吧台的鼠目。

鼠目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朝我问道:“咋不玩啦?”

我摇着头,一脸的郁闷:“刚想下注,就被这小子给搅和了,一点心情都没了。”

鼠目老神在在的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你说胶囊?”

我点头:“可不是么,遇到这种摔牌骂骰子的主儿,我一准儿输,看来今天不能玩了。”

鼠目一拍大腿道:“你跟他着啥急,这小子就这德性,没啥钱还三天两头往这跑,今天可能是输急了,才闹了起来。”

他四下张望一阵,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据说他借了不少钱,欠下一屁股的债,人家正逼她还钱呢。我琢磨这小子一定是想来翻本儿的,也好还账啊,可是想不到又输了,人家债主能饶了他?说不准他刚走出这个门儿,就被债主绑了呢。”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凑近了问道:“真的假的,你和我开玩笑了吧?”

鼠目见我质疑,顿时显得有些不快,敲着吧台道:“我说的还能有假?你当我吹牛胡侃呢!”

我见激将法发挥了作用,笑着道:“那你说说看,和我听说的一样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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