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雨欲来

我站在大路边，欣赏着夕阳落山时生出的璀璨余晖。

一辆卡车在我身边轰鸣而过，带起的烟尘扰乱了我的视线，也扰乱我欣赏夕阳的心情。

无奈的拍拍身上的灰尘，我骑上共享单车，朝不远处的一幢废弃旧楼走去。

来到楼下，锁好了车，踩着杂物登上已经空无一人的楼顶，此地的地貌尽收眼底。

这里距离大路将近100米，路边是排门面房，由东往西延伸过去，最东面的铺面已经搬空，靠近西面的铺面还有零星的商户在经营。

其中就包括东风汽修厂。

东面尽头是横跨本市的那条大河，在重新建设后，开发商多了一个欣赏河景的噱头，所以这块地界的价格也跟着飙升，据说这里的住宅区楼盘一旦开始销售，将是本市价格最高的楼盘。

西面延伸到闹市区，骑着单车不到30分钟就可以到达市区，所以这块地方紧邻市区上下班方便快捷，又可以闹中取静，极具商业价值。

我一边慢慢观察方圆两公里内的地形情况，一边取出纸笔在纸上划出舆图，尽量完善每个细节做到一丝不苟，并在一些地点写下详细的标注，方便日后查询。

画完舆图，夕阳已经完全消失，远处市区的灯光点亮，显得异常夺目。

收好舆图，下楼骑车来到汽修厂周围，商户们都已经下班了，四周格外寂静。

这些老旧的房屋似乎隐藏着很多故事，值得我们去探寻。

它们即将被拆掉，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怕也会随着推土机的轰鸣声，永远埋藏在地下吧。

想到这些有些悲伤，我整理一下思路，把单车停在路边，朝修车厂的深处走去。

……

张援朝脸色铁青坐在办公桌后，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可是他并没有想下班的意思，眉头拧成一团，脸色阴郁。

正直下班高峰期，窗外传来阵阵喧嚣声，但张援朝对此充耳不闻，在深思着什么事情。

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张援朝没有理会，陷入沉思的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房门打开，陆青和米月走进来。

“队长，为啥不开灯？”米月过去开灯，办公室顿时亮如白昼，张援朝才从沉思中回到现实。

他神情有些恍惚，搓了搓脸颊，让自己精神一些，朝二人问道：“审讯结束了吗？”

陆青点头：“结束了，已经可以确定平和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找到了目击证人，他是属于自杀。”

张援朝神色缓和了一些，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陆青：“那把猎枪是怎么回事？”

“猎枪是平和的父亲平浩然私藏的，属于管制物品，我们已经将枪械和子弹收缴。而且他承认的确开了抢，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凑巧打中平和，他自己也说不清，他一口咬定抢里从没放过子弹，不知道为何这次会有子弹在里面。”陆青说。

米月道：“我相信平浩然的话，他没理由在抢里放子弹的，而且更不可能去杀自己的儿子，就算他早有预谋想杀人，也不可能打得这么准，一个在高空坠下的人，就算有心里准备的人，也很难打中目标。何况当时他正在和妻子吵架，这不合常理。”

“是啊，真是件奇特的案子。”

张援朝点点头道：“平浩然没有杀人动机，可他确实开枪打中了平和，这一点是事实，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该以什么罪名起诉他，我看你们还是问问司法那边，向他们征求意见吧。”

陆青点头：“我们知道了。不过平和自杀的原因，我们还在调查中，通过他的社会关系追查一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平浩然一口咬定抢里没子弹，那么子弹又是谁放进去的呢？”

米月皱着眉道：“也许他在说谎，他自己的抢有没有子弹不可能不记得，或许他是想躲避法律的制裁，才这么说。”

张援朝摆摆手：“不，他没杀人动机，子弹一定不是平浩然放进去的。”

米月一愣，瞪大了双眼道：“您是说有人偷偷放了子弹进去，如果照此推理起来，他们夫妻吵架时会那菜刀和猎枪吓唬对方，加入抢走火，最有可能被伤害的人就是……郑玉兰！”

张援朝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平浩然和郑玉兰的社会关系也要详细调查，还有平家要彻底所搜，看看能不能发现陌生人的毛发、脚印或者指纹。”

陆青、米月点着头，略有所思。

张援朝长出一口气，显得很疲惫，朝二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瘦猴的谋杀案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胶囊又这么离奇的死亡，两件命案交叠在一起，破案的压力让张援朝有些喘不过气，几天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接连出现命案，在坊间总会有些谣传，谣传说上一百遍，就会变成真实存在。

会不会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人被杀，成为大家最关注的话题。

如果真的出现第三个、第四个受害者，那么结果会很可怕。

民众会怀疑这是一桩连环杀人案，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中，谣传的传播速度永远高于真相的传播速度。

一旦出现谣言，势必会影响到市民的正常生活，人心不安社会动荡，后果……很严重啊。

不能及时破案不仅不能扫除市民心中的忧虑，还会增加市民对警局的不信任感。

想到这里，张援朝就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从警多年，张援朝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案子。

他甚至感到一丝力不从心。

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挺住，否则无法面对上级领导的信任，无法面对市民的信任，无法面对……

无法面对的太多了。

轰隆隆……

窗外阴云密布，远处传来阵阵闷雷声把张援朝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起身望望窗外：“要下雨了，风雨欲来啊。”

他叹息一声，现在的天气和他的心情，格外相似。

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穿好外衣拿上雨伞，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