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蒙狄的看门狗

之后的日子里，肖再没有理我。

每天我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他在忙碌的身影，他似乎不需要休息，也没见到他吃过食物。我准备的面包和奶粥，总会原封不动地留在无菌室外的桌子上。

对于肖的异常，我再也没有深究的勇气，对于外面的世界仅仅剩下对父亲的期待！

我并不想问他为什么独自离开……

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糟糕，只要有一丝丝期待就好。

就这样混混沌沌的不知过了几天。

终于，我们要出发了。

肖开始打包整理东西。

为了节省空间，他把药水提纯做成了利于携带的药丸，装满了整整一个背包。

我穿了两件加厚的手织毛衣，把他给我准备好的驼色大衣套在外面，这样穿既防风又保暖，等我套上深栗色的深筒雪地靴时，才发现肖已经在等我了。

打开地下室厚重的门，一阵寒气立刻涌进来。

客厅的炉火已经熄灭了，雪从烟囱飘落下来在已经燃尽的炭灰上积了一层，桌子上盛水的玻璃花瓶被冻得四分五裂。

我虽然穿着厚实的大衣，却也被突来的严寒冻得缩成一团。

而肖却依然是他之前出现在桦树林里的装束，深棕色皮衣、黑色长裤和靴子，唯一多的只是他背上的背包，那是我父亲出行时最喜欢用的防水旅行包。

他扯下门口衣架上的围巾套在我的脖子上，然后谨慎地拉开了通向外面的房门。

暴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门外积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阳光从一层薄云中射下光线，光滑无比的雪面就像一大块完美的镜子，反光映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

屋外有几个形状不规则的雪堆，偶尔露出几节残肢断臂。

那应该是被肖清理掉的那几具围着马廊的丧尸吧！

我小心翼翼地抬脚踏进雪地，没想到却直接陷了进去，积雪直接没过我的膝盖。

“哎呀！”我低声惊叫了一下。

下一秒钟我就被凌空抱了起来，肖抱着我，大步走出了屋子。

“我可以自己走。”

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我抬头，刚好能看到他好看的下颌，以及衣领下若隐若现的伤痕。

“那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他微侧下头看了看天空，薄唇抿了一下，像自言自语道：“不能让他们等太久，外面太危险。”

“你的同伴？！”我张大眼睛，“那我父亲……他？”

他的红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突然有些恶狠狠地挑了下眉，说：“别再提起他。”

我的心狂跳几下，脸又开始涨红。用力吞了下口水，小声地说：“对……对不起，你们是有什么误会吗？”

他应该和父亲非常熟悉。

他不仅知道地下室所有的密码，连无菌室那扇需要用指纹开启的门，他都进出自如。如果不是自己最熟悉和信任的人，父亲怎么可能会这样毫无保留？！

“没有，”他加快脚步，脚下传来雪被挤压的“吱吱”声，我就像浮在云端。

已经进入了阴森的桦树林，突然间的幽暗让我有点头晕，恶梦中的情形再次攫住了我的神经，我只好抓紧他，嘴里还喃喃地说，“可……可是……”

“闭嘴。”斑驳的树影里，他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这是厌烦么？

我用力眨眼睛，怕眼泪会马上滚下来，“我……”

他微微闭了下眼睛，我以为他又要开口斥责。没想到他突然笑了一下，“以后再敢提起他，就是这种惩罚！”

接着，他垂下头，薄唇重重地压在我微张的嘴上， 成功地阻断了我的所有声音。

林中一片静谧。除了空气流动在冻得僵硬的树枝上发出的“沙沙”声，静听之下，树林深处还有种难以名状的响声，像有什么野兽在黑暗中喘息。

肖皱了下眉，缓缓移开脸，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林中的树影里，一个歪歪扭扭的矮影子窜出来挡在我们两个面前。

“鹿！？”他似乎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怎么跑出来了？！”我发现鹿的脖子上包着的那圈纱布。这是我养在马廊的小鹿。在农场边缘发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它的脖子上血肉模糊一片，还是我为它包扎的伤口。

等等……

我望向肖，他身上的那条可怕伤痕……

这片无边无际的林子里，似乎有着可怕之极的凶险！

“嗒嗒嗒……”鹿蹄声越来越靠近我们，连它身上的灰白色斑纹能都隐约看到，但是它的脑袋为什么软软地垂在一边？！和身体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我觉得肖在缓缓地，不着痕迹地后退。

“卡嚓！”小鹿的头终于掉了下来，打了个滚，陷进了雪地里面。

几条扭曲四肢的人影，突然从鹿的身后以一种诡异的高速冲向我们。

腐臭，又是令人作呕的腐败的气味。

肖已经退到了一株巨大的桦树边，把我挡在他的身后。他的手中无声无息地滑出了把短刀，刃口在雪的映照下闪着冷冽的光。

只一瞬间，两个身体破烂的丧尸就已经窜到了肖的面前，向他伸出满是黑黄色脓液的手。

肖抬腿直接踹翻冲得最近的一个，左手抓住另一个丧尸的脖子，右手短刀一闪抹掉了他的脑袋。然后他收手，刚好避开那被割开的脖腔里喷溅出的腐臭液体。

不等地上躺着的丧尸挣扎起身，肖就俯身过去，利索地一刀插进他的额头上面，顿时，黑红的血浆“嘶嘶”地涌出，那丧尸的肢体扭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怕就闭上眼睛。”他转身，看我抱着背包缩在树边，牙齿咯咯地响个不停。

“不怕，”我努力想控制自己的下颌，但发现它依然自顾自地和上颌打着架。

我只好把围巾裹紧了些，“只、只是有点冷！”

“小心！”黑暗里又有几具灵活迅速的丧尸扑了过来，我大喊。

肖再也没时间分神，围上来的丧尸越来越多，他被逼得一步步向我退来。

“没想到蒙狄养了这么多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