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雪覆盖的森林,并不因为严冬而落尽树叶。
冷杉塔状的树冠把阳光挡在林外,阴暗的光线让小旭觉得不舒服,四眼儿的手里握着一柄小臂长的弯刀,他指了指积雪的地面。几道不太明显的车辙歪歪扭扭向森林深入延伸。
“走。”四眼儿用手势告诉小旭,接着率先随着车辙摸进森林,小旭则隐没于他身后的黑暗里。
大约跟踪了一公里左右,四眼儿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一片栅栏般茂密的落叶松前面。车头已经撞得支离破碎,两扇车门大敞着,像死鸟怂拉下来的翅膀。
四眼儿小心翼翼地绕到车边,他看到车厢里空空如也,已经被洗劫一空,浓浓的腥臭从驾驶室里飘出来。
驾驶座位上,安全带绑着一个男人,正在机械地挣扎着。空气过滤面具已经被揭到脑后,结实的帆布带把他的脖子勒出一条深紫色的痕迹。
感觉到有人靠近,那男人立刻转头瞪着蒙着一层白膜的红色眼睛,张开嘴巴,威胁似地发出“嘶嘶”声。
四眼儿随手一刀,劈开了男人的脑袋,血液流下来,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男人刚死不久……
“砰!”
森林深处传来一声枪响,惊起好几只飞鸟。
突然,汽车底盘下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四眼儿的脚踝。
四眼儿吃惊地收腿,挥刀。却发现被他的腿带出来的,是个戴着空气过滤面具的小孩子。
他硬生生的偏了刀锋,一刀砍在孩子头边的腐土里面。
“别杀我……别杀我!!”那孩子吓坏死,紧紧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着。
“别怕。”四眼儿收起刀,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我们是walker。”
“不不不,骗人!”那孩子依旧神经质地摇着头:“刚才也有两个人说他们是walker,他们勒死了我爸爸,把我妈妈拉到森林里去了,你们都是坏人!”
“小旭。”四眼儿眼神变得凌厉,“你送这孩子回去,我去那边看看。”
“你小心些!”小旭伏身抱起小孩,有些担心地说:“有枪的walker,估计是反叛军。”
“知道。”四眼儿做了个手势,自己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摸去……
……
“就是这样了。”小旭耸耸肩,表示他所知道的事情经过已经讲完了。
我拿着毛巾,正在帮这个小女孩擦着脸上的泥水,她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岁,皮肤很白晰,手臂很细,很明显得显出营养不良的状态。
肖没有说话,向车外看去。
四眼儿已经独自一人从森林里跑了出来,看来营救失败了。
“已经死了。”他一上车,就沮丧地说:“我赶过去的时候,那小孩的妈妈已经被打死了。”
“呜呜呜……”躺着的小女孩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妈妈,妈妈!!”
我吓了一跳。
“既然醒了,就说说怎么回事。”肖靠在椅背上,声音依然是冷冷的,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而有所改变。
那女孩子缓缓地睁开眼,可怜兮兮地看向我们。
“我和爸爸妈妈要回地下城,”她坐起来露出衣服上的徽章,“他们是那里的工程师。我们被这棵断掉的树挡住了……”
她抽涕着,“爸爸说沿着树向里面走,绕出去就好了……可是,我们在森林里就碰到了两个人,他们没带空气过滤面具,他们是walker,他们直接就把我爸爸勒死了,我和妈妈在车厢里,她让我躲到车子下面,她、她自己……呜呜呜……”
她哭得几乎要断了气。
“小姑娘,别哭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她,看着她哀哀地哭泣的样子,我手忙脚乱,只有无助地看向肖。
肖垂下眼睛,过了半天,才缓缓地说:“我们路过地下城,可以送你回去。”
小姑娘终于止住了哭泣,感激地说:“谢谢大哥哥,我叫埃冬,我会做好多事,可以帮你们……”
横在公路上的大树被移开了。
这是我真正第一次见识到walker的超人似的能力。
双人合抱的大树,只需要肖和四眼儿两人联手,连拖带推地就把那株足有两三吨重的冷杉弄到了路旁。
我们的车子继续行进,依然是肖在驾驶。
午餐是在车上解决的,小旭搬出了一箱青豆牛肉罐头,愁眉苦眼地抱怨着,已经吃了快两个月的罐头食品,再吃下去,自己也要找个铁皮桶钻进去当罐头了!
我和小女孩埃冬,一人分到一盒罐头。
四眼儿却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箱,从里面拿出两支长长的雪茄冲着我们笑了笑说:“只有小孩子才吃饭,我们比较有品味。”
“切,烟鬼。”小旭正在帮我们开罐头,不屑地扁扁嘴巴。
四眼儿拿上盒火柴,钻去前面的驾驶室了。
小旭把开了盖子的罐头连同勺子一起递给我说:“现在,多了个人吃饭,估计他两个要饿到地下城补给点啦。”
我想到肖在农场地下室的时候,就没吃过东西了。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四眼儿带着满身清冽的雪茄味道,心满意足地回到车厢里。
“小孩子们别吵到我哈!”他在前排座椅上躺下,摘掉眼镜,“四眼儿哥哥要补觉啦!”说完,拿着顶帽子遮住脸,开始呼呼大睡。
睡觉似乎会传染,不大一会儿,小旭和埃冬也都闭上了眼睛……
我帮小姑娘盖上毯子,悄悄起身。
驾驶室的空间里,依然烟气蒙蒙。
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里面有点闷……”我觉得这个借口有点烂。
车速并不快,肖打开车窗,凉风卷进来,立刻吹走了雪茄有些辛辣的味道。
我坐在他旁边,把自己的罐头捧到他面前,“你从在镜湖就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个给你。”
肖握着方向盘,似乎纠结了一下,一脚踩下刹车,转过头。
红色的眸子盯得我心虚。
过了半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很想吃掉你。”
接着,不等我反映,单手揽过我,薄唇径直贴了上来,带着烟草味道的唇,狠狠地吻在我的脖子上。
“唔……”我一手托着罐头,一手拿着勺子,再没办法去推他,只好被他充满侵略性地吻着,从颈吻到锁骨……直到头晕眼花地瘫在他怀里。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我,却还是贴在我的耳边轻轻摩挲着。
我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软软地靠在他颈边,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个失败的试验品这么……这么亲密。
“……一个世纪以前,你就该是我的。”他的唇凉凉地,在我的颈后引起了一层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