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以了吗？”
“快了，快出来了……”
我被一阵低低的嘈杂的声音吵醒，只觉得冷，冷入骨髓的感觉。
“肖！”醒来的瞬间，痛觉神经就开始叫嚣着上线，我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
“醒了？”一支冷冷的手握在我的手掌上，凉凉的触感让我更清醒了些，不过，我也开始发起抖来。
肖的手立刻想收回去，可是我却死死地抓着他不放，“不要走……不要走，我怕……是不是要死了……”
我喃喃地低声嘟囔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胸部传来的巨痛正在撕扯着我的神经，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里面有个冰冷尖锐的东西在刺探，寻找着什么。
“我好疼……肖，肖……”我抓着他冰冷的手，牙齿咯咯地响着，不由自主地想去咬自己的嘴唇，我感觉肖的手动了一下，又迟疑了……最后有一卷柔软的纱布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手里紧紧握着肖的手，又渐渐睡了过去。
暖暖的风抱裹着我的身体，像在镜湖农场的麦草堆里，被午后和煦的阳光照着，看书看得倦的时候，缩在草堆里午睡。
“蒙狄……”我的梦里面，父亲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把一杯热热的茶放在麦草堆边，阳光映在他的脸上，像一个金色的剪影。
身体紧了紧，我立刻张开了眼睛。
我在肖的怀抱里……
他盯着我的眼神非常不友善……似乎对我在昏睡中还在叫着父亲的名字不满到了极点！
“要……要吻我吗？”我的声音沙哑得利害，两只手虽然无力，但却努力地抓起他的衣领。每次我提起父亲引起他不快的时候，他就会狠狠地吻住我的嘴巴，阻止我的话。
没想到，他却侧过脸去，对坐在一边打盹的小旭说：“旭，你照顾好她。”
说着，他把裹成茧子的我放回到排椅上，转身向驾驶室走去。
“肖……”心向下沉去，是失望么，还是心痛，我已经不知道了，他好像不像从前那样了。
小旭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咧着嘴巴对我笑起来，“欢迎回来，小雨姐姐。”
我扯开嘴角露出个苦苦的笑容，“谢谢……”
“我从来没见过头儿那种表情呀！”小旭的话匣子打开了，“你被埃冬劫持走的时候，我觉得头儿都要异化了！”
“嗯……”我把脸埋在睡袋里，小旭总是喜欢夸大其辞，对于肖的冷淡，从离开镜湖我就能感觉到了。
“你不信呀！”小旭伏过脸来，笑嘻嘻地说：“头儿把那三个劫持你的家伙直接爆头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呀！”
我的脑中突然出现埃冬小小的，充满稚气的脸和她天真地对我说，“姐姐，加入我们怎么样？”
“一个毒贩子而已！”
“后来大家就都死啦，我很高兴，终于自由了！”
……
还有那个小小的孩子，老吉，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人类的世界，宁可孤独地在野外四处游荡……
小旭发现我的沉默，他耸耸肩说：“不要认为我们残忍，不要认为他们是小孩子就觉得他们可怜，小雨姐姐，想想那对好心的夫妻！如果这些性格已经被这世界扭曲的孩子活着的话，会有更多的好心人被他们夺去生命的！”
“嗯……”道理我都明白，但是心里却有些难过。
“而且，你知道不？”不等我讲话，小旭的脸伏得更近了，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的枪伤把头儿紧张坏了，抱着你抱了两天，可怜我这个单身狗被狠狠地塞了两天狗粮呀！”
“别说笑……”我缩着头，像只怕冷的乌龟似的，鼻子酸酸的，“我不喜欢这种笑话。”
胸中的伤似乎不怎么疼，我垂头看时，禁不住脸又红了起了，我的身上穿着的是肖的浅蓝色衫子，衬衫的纽扣松松地扣着两颗，胸前的纱布有一小片血渍，并没有受伤疼痛的感觉。
“四眼儿和我帮你取的子弹，等你好了的话，要谢谢我们哦。”小旭表情痛苦地把自己的伤腿放在座椅上，哀叹着说：“人类真惨，连受伤都恢复的好慢呀！看看你们，我真是想去感染了算了！！”
“姐姐，要不你咬我一口吧！”他突然凑过来，眨眨眼睛，“也许我就会变成你们一样的超人啦！”
我有点啼笑皆非，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小旭的这种性格，随时随地都那么开心，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能被感染到这种快乐。
隔离室的门开了，四眼儿又带着一身烟气走了进来。
“过来，换药！”他冲小旭勾勾手，打开医药箱。
“不要，我要头儿帮我换！！你一点儿都不温柔！”小旭夸张地大叫。
“算了吧，你又不是小雨，头儿不把你腿上的窟窿捅得更大，算我输。”四眼儿“咣当”一声，把放着医疗器械的托盘放到了小旭面前。
“我来试试，”我从椅子上坐起来，头重脚轻的感觉让我几乎又倒了回去。
“别别别，”小旭一叠声地说着：“小雨姐姐你还是躺着吧，我怕头儿爆了我的头那！”
他老老实实地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好，等着四眼儿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车外的是一片城镇的景象，现在大约是下午的时光，阳光斜斜地照在建筑楼宇上，在雪地投射出淡黑色的阴影。几只丧尸被汽车的轰鸣声吸引着，迅速扑过来……
我是第一次看到城市的这种样子！
四处是枯败的杂草被积雪覆盖着，，街道上的树木已经长疯了，树根从地下蔓延开去，把道路顶得支离破碎。我们的汽车在主干道上行驶，颠簸得好像在山间一样。
四眼儿在给小旭换药，因为是贯穿伤，小旭大腿后面子弹穿出的地方更加严重，旋转穿出的子弹带走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皮肉，四眼儿敷药的时候虽然已经小心翼翼，却还是道道得小旭“哇哇”大叫。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分担他的痛苦，只好学肖那样握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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